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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瘟神暗影(2 / 2)

聽到“藥鋪”和“解藥”,人群眼中熄滅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跳動了一下。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刻意壓低、卻充滿驚惶的議論聲,如同冰冷的毒蛇,鑽入趙清真的耳中。

“…聽說了嗎?寧波府那邊也鬨起來了!比咱這兒還凶!”

“何止寧波!紹興府、嘉興府……錢塘江下遊,靠近海邊的幾個縣,都傳遍了!”

“五縣!整整五個縣都在死人!聽說……聽說寧波府慈溪縣,一天就抬出去幾百具屍首!棺材鋪都空了,草席卷著就往亂葬崗扔!”

“完了……完了完了……這瘟神,長了翅膀飛過去了!擋不住了!擋不住了!”

“都是那‘豬婆龍’!肯定是它發怒了!水退了還不肯放過我們!要我們死絕啊!”

“對!就是豬婆龍!它沒吃飽!它要童男童女!要活祭!不祭它,瘟神就不會走!”

“豬婆龍”?趙清真心中一動。

他轉向那個提供消息的老者,也是剛才問話的人:“老丈,方才聽人言及‘豬婆龍’,此為何物?與眼下瘟疫有何關聯?”

老者聽到“豬婆龍”三個字,臉上本就深刻的皺紋瞬間扭曲在一起,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極度的恐懼,如同看到了世間最恐怖之物。他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了一下,仿佛怕被什麼東西聽到,這才壓低聲音,帶著顫抖說道:

“仙……仙長有所不知啊!那‘豬婆龍’……它不是尋常的水怪!它是……它是錢塘江裡的龍王爺跟……跟江裡的‘江.豬’(指江豚或某種大型凶猛魚類)生下的妖怪啊!”老者的聲音因恐懼而失真,“龍頭豬身,滿嘴獠牙,力大無窮!尾巴一掃,就能掀起滔天巨浪!它一發怒,就興風作浪,水淹千裡!專吃童男童女!”

他咽了口唾沫,眼中流露出追憶的恐怖:“聽……聽我爺爺那輩人說,前朝……大概是元朝至正年間,咱杭州府就鬨過一回大的!也是發大水,淹死了無數人,然後就是大瘟疫,比現在還凶!死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後來才知道,是那豬婆龍在作祟!它嫌供奉的童男童女不夠新鮮,發怒了!”

“後來呢?”趙清真追問,眼神銳利。

“後來……後來是朝廷從靈隱寺還是淨慈寺,請來了一位法力無邊的聖僧!”老者眼中閃過一絲敬畏,“那聖僧在錢塘江邊設下法壇,做法七天七夜!最後一天,天上烏雲壓頂,電閃雷鳴,哢嚓一道……那麼粗的天雷!紫金色的!直劈下來!就劈在……劈在城東門外的江灣子裡!把那興風作浪的豬婆龍活活劈死了!”

周圍的災民也聽得入神,臉上交織著恐懼和對那“聖僧”的向往。

“劈死之後呢?”趙清真捕捉到關鍵。

“劈死之後?”老者眼中恐懼更甚,“那聖僧說,豬婆龍是天地異種,妖力太深,怨氣太重!光劈死不行,妖魂不散,妖丹還在,遲早還要作亂!必須用佛門無上法力,把它那顆最毒的妖丹挖出來,鎮在……鎮在……”他遲疑了一下,似乎在回憶一個極其忌諱的地點,“對!鎮在杭州府城的地脈水眼之下!用佛塔或者什麼大陣壓著!讓它永世不得翻身!這才保了杭州府幾十年的平安!”

老者說到最後,聲音帶著哭腔:“現在……現在肯定是那鎮壓妖丹的佛塔或者陣法年久失修,鎮不住了啊!或者……或者又有新的豬婆龍從海裡遊過來了!所以它又發怒了!先發大水淹我們,再降下瘟疫收我們的命!這是天罰!是索命啊!不……不獻上足夠的童男童女平息它的怒火,我們……我們都得死!”他越說越激動,身體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

“妖丹?鎮壓在地脈水眼之下?”趙清真心中念頭飛轉。若這傳說有幾分真實,那所謂的“豬婆龍”妖丹,其蘊含的水行妖力與劇毒,經過百年地氣侵蝕,若封印鬆動泄露出些許,再與此次蛟蛇興風作浪引動的水脈變化相結合,倒真有可能成為這複雜瘟毒的一個重要源頭!甚至可能是那“瘟毒母源”的核心催化劑!這傳說,是絕望中百姓尋求解釋的寄托,還是……隱藏著部分被歲月模糊的真相?

他正欲再詳細詢問關於那聖僧、天雷以及妖丹鎮壓的具體方位,忽然,神念的邊緣,如同平靜的水麵被投入一顆石子,蕩開一圈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漣漪。一股氣息正從杭州城方向,朝著這片被死亡籠罩的災土快速移動而來!

那氣息中正平和,隱含慈悲宏願之力,如同暗夜中的一盞明燈。更奇特的是,這股慈悲之力中,還包裹著一股剛猛無儔、至陽至剛、驅邪破穢的雷霆真意!兩種力量完美融合,形成一種獨特的、充滿力量感的佛門氣息。這氣息,與老者口中那位引動天雷誅妖的“聖僧”傳承,隱隱呼應!

“嗯?”趙清真目光微凝,望向氣息來處。隻見遠處泥濘不堪、布滿了車轍和雜亂腳印的官道上,一個身影正頂著午後的烈日,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而來。步伐沉重卻異常堅定。

那是一個身形異常高大魁梧的僧人。身著洗得發白、沾滿泥漿的土黃色僧衣,外罩一件同樣破舊、打著補丁的袈裟,腳下是一雙磨損嚴重的草鞋。他風塵仆仆,膚色黝黑如同久經曝曬的岩石,麵容剛毅,線條如同刀劈斧鑿,飽經風霜。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如同蘊藏著星辰,目光掃過滿目瘡痍的大地和痛苦呻.吟的災民時,充滿了深沉的悲憫與磐石般的堅韌。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托著的一物——並非尋常僧人的念珠或缽盂,而是一尊尺許長短、非金非石、通體呈現暗沉古銅色、表麵卻布滿了玄奧複雜、隱隱有細微電弧跳躍流轉的雷紋法器——降魔金剛杵!那股精純浩瀚的佛力與驅邪破穢的雷霆氣息,其源頭,正是這件寶光內蘊的法器!杵身厚重,杵尖鋒銳,杵身上端四麵雕刻著怒目威嚴的四大金剛像,雖經歲月磨損,依舊透著一股鎮壓邪魔的無上威嚴。

這僧人目標極其明確,對周遭投來的或敬畏、或麻木、或好奇的目光視若無睹,徑直走向災情最重、病患聚集最為密集的區域。他似乎也感應到了趙清真身上那迥異於凡俗、如清泉冷月般的道門清炁,腳步在距離趙清真數丈外微微一頓。那雙蘊藏著雷霆與慈悲的目光,如電般掃來,在趙清真背後的歸塵劍上停留了一瞬。僧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化為一種了然,對著趙清真微微頷首致意,眼神中傳遞出“同道中人”的認可與一絲“稍後再敘”的意味。旋即,他不再停留,步履沉重卻迅捷地走向一個氣息奄奄、渾身滾燙、正被母親抱在懷裡無聲流淚的孩童。

趙清真亦微微頷首回禮,心中了然:看來這位手持雷霆法器、氣息剛猛宏大的僧人,便是百姓口中傳說能引天雷、降妖伏魔的那位高僧的傳人,或是同脈法嗣了。隻是不知,他此刻星夜兼程趕來這片瘟疫死地,是為了救治這蔓延的瘟疫,還是為了探查那傳說中可能鬆動、甚至與瘟疫有關的“豬婆龍”妖丹?

隻見那魁梧僧人——慧覺禪師,來到孩童身邊,沒有絲毫嫌棄汙穢,直接盤膝坐在泥地上。他將沉重的降魔金剛杵輕輕橫放於膝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動作卻異常輕柔地搭在孩童滾燙的腕脈上。他眉頭立刻緊鎖,形成一個深刻的“川”字。口中低聲誦念佛號:“阿彌陀佛……”聲如悶雷,卻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另一隻手則穩穩地按在膝前的降魔金剛杵上。隨著他低沉而充滿力量的誦經聲,那金剛杵表麵的雷紋仿佛活了過來,細微的藍色電蛇在古銅色的杵身上遊走跳躍,發出幾乎微不可聞的“劈啪”聲。一股精純、溫暖、帶著破邪之力的佛力,透過他的手指,緩緩渡入孩童體內。

趙清真沒有上前打擾,隻是靜靜觀察。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慧覺禪師正試圖以自身精純的佛力,結合金剛杵的雷霆破邪之力,強行驅散孩童體內那頑固的瘟毒。這股力量如同溫暖的陽光,又帶著雷霆的威嚴,所過之處,孩童體內那陰冷汙穢的病氣如同積雪遇到烈陽,迅速消融退散。孩童原本急促痛苦的呼吸明顯變得平穩了一些,緊鎖的眉頭也稍稍舒展,滾燙的體溫似乎有所下降。

婦人見狀,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以為神僧顯靈。

然而,趙清真的眉頭卻微微皺起。在他的神念感知中,慧覺禪師的力量雖然強大,也確實暫時壓製了瘟毒的表象,減輕了孩童的痛苦。但那股盤踞在孩童臟腑深處、融合了蛟蛇妖毒的核心穢根,卻如同紮根在岩石縫隙中的毒草,異常頑固!佛力與雷霆之力如同烈火灼燒著毒草的枝葉,卻難以深入根除其深埋地下的毒根。那穢根隻是被強大的外力暫時壓製、蟄伏,並未被摧毀!一旦外力撤去,或者孩童本身生機再被消耗,毒根便會立刻反撲,甚至可能因外力刺激而變得更加凶猛!

慧覺禪師顯然也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收回搭脈的手,看著孩童雖然痛苦稍減、但依舊灰敗的小臉,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深沉的凝重。他抬起頭,目光投向遠處漂浮著屍骸的汙濁水域,堆積如小山的未及掩埋的腐屍,以及空氣中彌漫的、幾乎凝成實質的疫氣死意。又低頭看了看膝前那柄依舊閃爍著微光、嗡嗡低鳴似有不甘的降魔金剛杵。他似乎在權衡著什麼,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慈悲、決然,還有一絲麵對棘手難題的凝重。

就在這時,趙清真平靜的聲音在他身旁響起:“大師可是在為這疫病煩憂?此疫之毒根深種,非尋常佛力可拔除。”

慧覺禪師轉頭,看向這位氣度沉凝、背負寶劍的道人。對方清澈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他雙手合十,聲音洪亮坦誠,帶著北方口音:“阿彌陀佛。貧僧慧覺,自四明山天童禪寺而來。道長慧眼如炬。此疫凶戾異常,病氣之陰毒霸道,貧僧生平僅見!絕非尋常時疫,其中分明混雜著極其濃烈的妖邪穢氣!貧僧的佛力與金剛杵雷火,雖能暫緩其表,壓製痛苦,卻如揚湯止沸,難斷其根。貧僧觀道長修為精深,道法通玄,不知對此疫……可有良策?”

趙清真沒有直接回答。他再次走到一窪顏色更深、氣味更衝的汙水邊,蹲下身。這一次,他伸出食指,指尖凝聚起一縷極其精純的“天權文曲”陰水真元,如同探針般,小心翼翼地刺入汙濁的水中。湛藍的真元在水窪中無聲擴散、感知。片刻後,他收回手指,指尖並未沾染汙水,卻縈繞著一絲在慧覺禪師眼中清晰可見的、灰黑色、不斷扭曲蠕動的穢氣!這穢氣散發著陰冷、腥臭、腐敗的味道,更帶著一絲令金剛杵都微微震顫的妖邪之意!

“大師請看。”趙清真將指尖那縷穢氣展示給慧覺禪師,“此疫之毒,三分天災,七分人禍。”

慧覺禪師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那縷穢氣,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邪惡力量,沉聲道:“請道長明示。”

“天災者,水患肆虐,濕熱蒸騰,腐屍遍地,滋生烈性疫氣,此乃大災之後常有之禍。”趙清真指尖真元一吐,將那縷穢氣震散,聲音冷冽如冰,“人禍者,乃有妖物借水遁行,興風作浪!其妖毒陰邪霸道,殘存於洪水之中,與此地濃烈屍毒、滋生之疫氣媾和交融,如同火上澆油,催生此前所未有之霸道瘟毒!妖毒不除,疫根難斷!此為人禍之首!”

“妖毒?!”慧覺禪師眼中精光爆射,瞬間聯想到城中所聞傳說,以及自己一路行來對水脈的感應,“道長所言妖物,莫非是……”

“正是昨日興風作浪、吞噬生靈、意圖化龍入海的那條孽蛟!”趙清真肯定道,目光如劍,刺向錢塘江方向,“其妖毒陰邪,混入洪水,已成‘瘟毒母源’,汙染水土,荼毒生靈。此‘母源’不除,縱有仙丹妙藥,亦難保瘟疫不再複起!要解此疫,需雙管齊下。”

他豎起兩根手指,條理清晰:

“其一,清源:當務之急,必須立刻組織人手,焚燒掩埋所有人畜屍骸,尤其是水中漂浮者,一刻不容耽誤!挖掘深坑填埋汙穢之物。尋找地勢高燥、通風良好之處,搭建潔淨窩棚,將已染病者與未染病者嚴格隔離,避免交叉傳染。重中之重,是尋找並保護潔淨水源!若無淨水飲用、洗滌,清源之舉便是空談!”

“其二,斷根:需煉製能克製此蛟蛇妖毒、又能化解屍毒疫氣的對症解藥!此藥非尋常湯劑,需以特殊法門煉製,融合破邪、解毒、固本之效。”

說到這裡,趙清真的目光落在了慧覺禪師膝前那柄雷光隱現的降魔金剛杵上,眼神中帶著一絲灼熱:“貧道觀大師寶杵,蘊含精純無匹之佛門雷火本源之力!此乃天地間至陽至剛、破邪克毒之無上利器!正是煉製此解藥不可或缺的‘藥引’與‘爐火’!若大師信得過貧道丹術,貧道願以道門丹鼎之術為基,借大師雷火神力為引,或可煉出克製此瘟毒之聖藥!”

煉製解藥?借雷火之力?慧覺禪師目光一凝,看向趙清真。對方眼神清澈而堅定,毫無作偽。他又低頭看向膝前的降魔金剛杵。這件傳承自師祖、曾誅滅過無數邪祟的鎮寺之寶,此刻仿佛也感應到了什麼,發出低沉的嗡鳴,杵身上的雷紋光芒流轉加速,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戰意與濟世度人的慈悲。

佛道雖殊途,救人心同歸!

慧覺禪師眼中最後一絲疑慮儘去,化為磐石般的決然。他霍然起身,魁梧的身軀如同鐵塔,對著趙清真合十躬身,聲如洪鐘:“阿彌陀佛!善哉!降妖除魔,濟世救人,乃我佛門弟子本分!道長既有濟世良方,更有此神通手段,貧僧豈敢惜此身外之物?願傾儘所能,傾力相助!但憑道長驅使!佛道合力,共破此劫!”

“善!”趙清真眼中也閃過一絲激賞。值此危難之際,能遇此等胸懷坦蕩、不拘門戶之見的高僧,實乃幸事。“事不宜遲,需立即入城籌備藥材與清淨丹室。大師,請隨貧道同行。”

兩人達成共識,不再耽擱。趙清真目光再次掃過這片被死亡陰影籠罩、卻又因佛道聯手而隱約透出一線生機的災土。煉製解藥,需要清淨之地和大量藥材。杭州府城中的藥鋪,是唯一的希望。而那位傳說中的“豬婆龍”與深埋地下的妖丹……這些線索如同水麵下的暗流,預示著這場席卷錢塘的災難背後,恐怕還隱藏著更深的漩渦。解藥是救眼前之命,而那深埋地下的隱患,或許才是真正的禍亂之源。

趙清真與慧覺禪師,一青一黃兩道身影,迎著彌漫死氣的風,踏上了返回杭州府城的泥濘官道。他們的目標明確——濟世堂藥鋪。而前方的府城,等待他們的,是搶購一空的藥材、恐慌沸騰的人心、惑亂人心的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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