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隻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
“從今天起,聽雨閣,我說了算。”
“你吃的飯,喝的藥,都要先經我的手。”
“你,隻管安心養病,讀你的聖賢書。”
她的話,像一道道無形的鎖鏈,纏上了蘇懷瑾的四肢百骸,將他牢牢釘死在病榻之上。
“至於你父親那份沉甸甸的父愛,”她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殘酷的弧度,“我們姐妹倆,替你接著。”
蘇懷瑾的心,徹底沉入冰海。
他成了籠中的鳥,網中的魚。
秦望舒說完,再不看他,轉身就走。
到了門口,她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墨軒。”
守在門外,大氣不敢出的書童墨軒,身體一顫,立刻跪下。
“小姐。”
“去廚房,把我讓錦瑟燉的燕窩粥端來。”秦望舒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記住,用銀勺。”
“是,小的這就去!”墨軒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了。
秦望舒邁步離開。
晨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床榻上,蘇懷瑾緩緩閉上眼。
修長的手指,在身側,死死攥緊了錦被,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秦望舒。
這個名字,像一道滾燙的烙印,深深地,刻進了他的骨血裡。
……
暖閣。
秦望舒回去時,蘇雲溪正焦躁地來回踱步。
她一身利落的騎裝,額角還掛著汗珠,鳳眼裡滿是急切。
“怎麼樣了?”
秦望舒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乾。
她三言兩語,把聽雨閣的事說了。
蘇雲溪聽完,明豔的臉上先是震驚,隨即湧上的不是鄙夷,而是一種病態的興奮。
“虎毒不食子!他蘇文越為了爭寵,竟然拿親兒子做局!”
她一拳砸在桌上,茶杯嗡嗡作響。
“有意思!真有意思!”她的鳳眼亮得驚人,“這種人,留著也是禍害!不如找個機會,把他那寶貝兒子兩條腿打斷,讓他一輩子躺在床上,看他還怎麼爭!”
這才是蘇雲溪。
驕縱,狠毒,視人命如草芥。
“一條廢狗,有什麼用?”秦望舒看著她,眼神平靜,“我要的,是一條會咬人的活狗。”
蘇雲溪的呼吸一滯。
她看著秦望舒那雙清冷幽深的眼,心頭莫名一寒。
“我明白了。”蘇雲溪深吸一口氣,眼中的狂熱被冰冷的決絕取代,“秦望舒,你說得對。這盤棋,比我想的要大。”
她看著秦望舒,第一次,用一種真正平等的,屬於盟友的語氣說:“接下來,怎麼做?”
秦望舒的唇角,終於勾起一絲淡笑。
這隻驕傲的鳳凰,終於收起了她不合時宜的羽毛。
“不急。”秦望舒道,“棋盤才剛擺開,棋子也才各就各位。現在要做的,是等。”
“等?”
“等一個更大的舞台。”秦望舒的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話音剛落。
一道沉穩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是蘇白。
“望舒小姐。”
他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老爺在霽月閣書房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