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猴混世趕到時,地上隻有醜牛磐嶽和妻子卯兔幻瞳無垢的屍體,他們已經被天衍魔尊殺死。
“她的頭呢?!!”
暮色像摻了朱砂的墨汁在天空暈染,申猴混世的金絲軟甲碾過滿地碎冰,玄鐵麵具下傳來齒輪卡頓的喘息。他停在焦土堆砌的廢墟前,掌中鎏金酒壺墜地時迸出琥珀光,濺在卯兔幻瞳無垢碎裂的琉璃目上。
“為何留著這雙眼睛......“他徒手摳進凍土,指縫裡嵌著碎肉與銀發。二十年前在雲夢澤畔烤魚的老牛還在笑:“小猴子總把魚刺卡在喉管裡。“此刻那具魁梧身軀卻蜷成扭曲的焦炭,肋骨間凝結著黑霧凝成的冰棱——天衍魔尊慣用的噬魂咒。
風裹挾著腐壞的桃花香掠過斷頸,申猴的機械義眼突然發出齒輪過載的尖嘯。卯兔的脖頸斷麵光滑如鏡,本該盛著琥珀色蜜酒的陶罐滾落在地,酒液早凝成猩紅的冰。他扯開衣襟,心口處鎏金八卦紋路突然發燙,卦象顯示著三百裡外某座荒山正在吞噬月光。
“找到你了。“申猴混世的尾椎骨發出機括咬合的悶響,手中酒壺碎片突然聚合成三尺青鋒。黑霧從焦屍七竅湧出凝結成骷髏,眼眶裡躍動著天衍魔尊特有的幽藍磷火。當劍鋒刺穿殘魂的刹那,申猴聽見自己機械心臟迸裂的脆響,就像那年卯兔替他擋下天雷時,琉璃瞳裡炸開的萬千星屑。
烏鴉掠過時銜走了最後一片桃花瓣,沾著冰碴的血珠墜在焦土上,拚出卦象末筆未竟的讖語。
尹玨使用了鬼麵儺麵
核心:以千年樟木雕鑿的儺神麵具,眼眶嵌入雙魚玉片可透視幽冥,口部銜瓔珞可吸納怨氣
能力:戴上麵具後可暫時擁有儺神神力,用「破煞追魂指」直接攻擊魂魄
代價:每次使用需吞食三枚黑狗膽,否則會永久失去味覺
?
使用規範:
所有法器需經「血祭開光」儀式以黑狗血、雞冠血、朱砂混合)
施法時需身著「玄陰法袍」參考所述材質),並默誦《太上正一咒鬼經》
每月初一需用「陰陽水」淨器,否則法力會逐漸流失。
暮色四合時,尹玨總會取出那具沉睡千年的樟木儺麵。木紋裡沉澱著宋時煙雨與明時月光,千年時光在溝壑間凝成琥珀色的痂。當指尖撫過眼眶處嵌著的雙魚玉片,寒潭般的幽光便順著指縫流淌——那是取自滇南水葬之地的玉髓,雕琢成陰陽交纏的遊魚,此刻正輕輕翕動鱗片。
“要見血光了。“他對著銅鏡低語,玄鐵盒裡黑狗膽在月光下泛著暗紅光澤。三枚膽囊墜入青瓷碗的脆響,驚醒了供桌上打盹的銅鈴。當第一滴血珠滲入儺麵額間的饕餮紋,整座宅院的青石板突然滲出細密水珠,仿佛地底湧出無數透明的手。
戴上麵具的刹那,千年時光在顱腔內炸開。他看見自己化作百丈儺神,玄鐵指節叩擊青磚時,磚縫裡蟄伏的怨魂發出嬰啼般的哀鳴。破煞追魂指淩空劃過的軌跡裡,懸浮著破碎的魂魄殘片,那些靛藍色的光點像被撕碎的綢緞,在他身後織成破碎的星圖。
子夜收功時,銅盆裡的陰陽水泛起腥甜泡沫。尹玨盯著鏡中自己恢複血色的麵容,舌尖殘留的苦味比任何時候都刺骨——那三枚黑狗膽灼燒過的喉管,此刻正緩慢地潰爛成焦土。他伸手觸碰儺麵口沿垂落的瓔珞,那些浸過屍油的絲絛正貪婪吮吸他掌心血珠,如同饑餓千年的蛛網。
每月朔日,當第一縷晨光刺破儺麵眼眶的瞬間,尹玨總會想起三叔的話:“儺神借走的何止是魂魄,還有凡人感知冷暖的資格。“此刻玄陰法袍上的暗紋正在發燙,那是用朱砂與屍蠟混著經血繪製的符咒,隨著他呼吸起伏,宛如盤踞在衣襟深處的活蟒。
“失敗了”
方程和尹玨現在還是核桃頭,二人身上站滿了麻雀,這就是製作四極血契憾天熔爐失敗的副作用。
實驗室的日光燈管發出瀕死般的嗡鳴。
方程抹了把額角的汗珠,看著全息投影裡瘋狂跳動的能量數值——那些幽藍的數據流正以每秒三次的頻率在安全閾值邊緣跳踢踏舞。他伸手去夠操作台上的晶化合金容器,白大褂下擺掃過滿地狼藉的符紙,那些用朱砂畫的禦雷符正在酒精燈上蜷曲成焦黑的蝴蝶。
“我說尹玨,“他對著身後黑發如墨的青年晃了晃試管,“你說咱們這四極血契要是成了,是不是就能召喚出會噴火的麒麟?“
尹玨正在調試的青銅羅盤突然發出刺耳鳴響。青年修長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齒輪間停頓半瞬,墨色瞳孔映著實驗台上那尊三足鼎立的熔爐。那些纏繞著咒文的青銅獸首正滲出暗紅鏽跡,像極了凝固的血淚。
“你確定不是噴火恐龍?“他轉身時白大褂衣角帶起一陣風,袖口露出的腕表表麵浮起二十三個懸浮卦象,“方才雷擊引動時,我看見熔爐內部有鱗片狀能量紋路。“
方程正要開口,突然感覺後頸汗毛倒豎。某種熟悉的寒意順著脊椎竄上來,就像大二那年他們在古籍庫翻出那卷《天工禁術輯錄》時,書脊上突然浮現的詛咒咒文。實驗台角落的青銅渾天儀開始自行轉動,黃銅環撞擊發出清越的響聲。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要變天了。“尹玨突然說。
這句話說完的第三秒,整座實驗室的照明係統集體罷工。應急電源啟動的刹那,方程看見尹玨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在那些跳動的陰影裡,熔爐表麵的饕餮紋正在蠕動。
“快切斷總閘!“尹玨暴喝的聲音裡帶著金石相擊的顫音。方程撲向電閘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見青年袖中竄出的銀鏈正絞住自己手腕,鏈節上刻著的往生咒在黑暗中泛著磷光。
然後整個世界亮如白晝。
不是電弧爆裂的光,而是某種更古老更原始的光芒。方程感覺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順著毛孔往骨頭裡鑽,他看見尹玨的白大褂在氣浪中獵獵作響,那些垂落的銀鏈突然活過來似的纏住兩人脖頸。熔爐裡噴湧的赤金色流火凝成鎖鏈形狀,將他們釘死在操作台上。
“這就是...你說的...禦雷符...“方程的慘叫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金屬變形聲中。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發梢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就像被丟進微波爐的爆米花。尹玨的銀鏈寸寸斷裂,那些咒文碎片在空中組成詭異的卦象,最終化作灰燼撲簌簌落在他肩頭。
當光芒褪去時,方程發現自己正卡在操作台與熔爐之間。後腦勺傳來異樣的觸感,伸手一摸,掌心躺著兩瓣光滑的弧形——他變成了標準的核桃頭造型。更詭異的是鼻尖癢癢的,有什麼東西在輕輕啄食。
“彆動。“尹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某種古怪的歡快,“你睫毛上停著隻玄鳥。“
方程這才發現滿屋子飄著細碎的金羽。那些麻雀大小的鳥兒正站在實驗器材上梳理羽毛,有幾隻膽大的甚至跳到熔爐邊緣啄食鏽跡。尹玨肩頭落著隻通體漆黑的雀兒,此刻正歪頭打量他,漆黑的眼珠裡映出青年蒼白的臉。
“四極血契...“尹玨突然伸手接住從天花板掉落的青銅齒輪,那上麵的銘文正滲出琥珀色的樹脂,“我們好像把封印符咒做成了喂鳥器。“
方程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西裝褲變成了麻袋片。那些原本精致的暗紋變成了麻雀啄食後參差的破洞,褲腳還粘著幾根青色尾羽。更絕望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發型完美複刻了某款核桃雕刻工藝品,後腦勺那道天然溝壑裡還卡著半粒沒消化完的黍米。
尹玨突然笑出聲。青年雪白的後頸沾著鳥糞,在實驗台蒸騰的熱氣中蒸騰成珍珠似的光暈。他伸手扯了扯自己領口,原本考究的立領此刻軟塌塌掛在鎖骨上,像條擱淺的銀魚。
“還記得《拾遺記》裡說的畢方鳥嗎?“他忽然湊近方程,呼吸間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書上說這種神鳥啄人七竅會讓人看見天地初開時的光。“
方程猛地後仰,後腦勺重重磕在熔爐外殼上。他看見尹玨眼底浮起暗金色流光,那些遊走在青年唇齒間的咒文正化作金線,將漫天麻雀籠成流動的光繭。
“閉嘴!“方程抄起還在冒煙的燒杯砸過去,“你眼睛又發光了!上次這樣你差點把圖書館的《山海經》注解本給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