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在李九指尖的噬骨鱗,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猛地縮回,沒入了她的袖中。
而李九的右手食指,此刻已經變得慘白腫脹,傷口處烏黑一片,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幾乎要將他的理智淹沒!
“放棄吧,李九。”巳蛇的語氣充滿了誘惑,“你的掙紮是徒勞的。在我的‘七蛻之毒’麵前,沒有人能夠抵擋。你的身體,會像這根手指一樣,一點一點地……腐爛、壞死。到時候,痛苦……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緩緩踱步,如同一個正在挑選玩具的孩子,圍著痛苦不堪的李九走來走去。
“是現在就告訴我,你們藏匿‘那東西’的地方呢?還是……想讓我用更多的‘手段’,來‘開導開導’你?”
午馬站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時不時撫摸著手上那副詭異的金屬手套,仿佛在欣賞一件絕世藝術品。
風雨依舊,雷聲不絕。
龍鱗驛這座破敗的古驛站,此刻真正變成了人間地獄。
一個曾經名震江湖的劍客,在兩個絕世魔頭的輪番折磨下,尊嚴和意誌,正在被一點點地碾碎……
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啃噬著李九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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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指尖開始,那墨綠色的毒液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沿著他的經脈迅速蔓延。所過之處,血肉仿佛被無形的火焰灼燒,又像是被無數細密的蟲豸啃噬,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了劇痛和麻癢的詭異感覺。
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冷汗涔涔,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視線開始模糊,耳邊隻剩下風雨聲、自己沉重而紊亂的呼吸聲,以及巳蛇那如同魔鬼低語般的、不斷重複的誘惑和威脅。
“放棄吧……”
“告訴我……”
“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或者,你想試試更精彩的玩法嗎?比如,讓你的骨頭一根根地……從皮膚裡鑽出來?”
巳蛇的聲音充滿了惡毒的想象力,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毒針,狠狠地紮進李九的心臟。
他的意識開始渙散,死亡的陰影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
放棄嗎?
是啊,太痛了……痛得讓人想要放棄一切。
父母慘死的畫麵,師門被毀的場景,自己一路逃亡的艱辛,那些背叛和利用……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現。活著,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無儘的煎熬。
或許,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般,不斷地誘惑著他。
他的身體越來越冷,力氣如同被抽乾一般,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快要沒有了。視線徹底陷入黑暗,隻有無儘的痛苦和冰冷,籠罩著他。
“嗬嗬,看來,我們的英雄,也不過如此嘛。”巳蛇的聲音帶著一絲得意和輕蔑,“真是……令人失望。”
午馬也皺了皺眉,似乎覺得李九太過不堪一擊。他原本還期待著能看到一場更精彩的“表演”。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李九即將崩潰,甚至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
黑暗的儘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發生改變。
那是一種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光芒。
在李九意識的最深處,那片被痛苦和黑暗徹底淹沒的廢墟之中,一點微弱的火星,頑強地閃爍了一下。
那是……什麼?
是記憶?
是一絲不甘?
還是……
某種更深沉的東西?
李九的腦海中,仿佛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生活在江南水鄉。一個慈祥的老者,教他讀書寫字,也教他舞槍弄棒。
老者說:“九兒,劍乃百兵之君,習劍先修心。劍可快意恩仇,亦可守護蒼生。但無論如何,都要記住,劍者,心之所向,意之所至。心若磐石,方能禦風而行;意若皓月,方能映照千江。”
當時的他,似懂非懂。
後來,江湖風波驟起,仇家追殺,師門被毀,他背負著血海深仇,亡命天涯。他學遍了各種奇門遁甲,練就了一身詭異的殺人之術,手中的劍,也變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冷,如同他那顆被仇恨和絕望填滿的心。
他以為,快劍,就是一切。
直到有一天,他在重傷垂死之際,被一位隱世高人所救。
那位高人看著他空洞的眼神,歎了口氣,說道:“你的劍,太快,也太冷了。快則易折,冷則無情人。你殺了那麼多人,傷了那麼多心,可曾想過,劍的最終意義,在何處?”
他當時默然。
高人又說:“劍,並非隻有殺戮一途。真正的劍,是守護,是希望,是……即使身處絕境,也永不放棄的……信念。”
信念?
這個詞,如同洪鐘大呂,在他靈魂深處轟然炸響!
是啊,信念!
他想起了自己為什麼要活下去,為什麼要逃亡至今。不僅僅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守護心中那份最後的……乾淨。
他想起了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想起了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們,想起了自己心中那份尚未完全泯滅的……良知。
如果連這些都放棄了,那他和那些行屍走肉,和那些隻知殺戮的魔頭,又有什麼區彆?
痛苦?
死亡的威脅?
又算得了什麼!
隻要心中的那團火還在燃燒,隻要那份信念還在支撐,那麼,無論多麼殘酷的折磨,都無法將他徹底摧毀!
“呃啊——!”
一聲壓抑許久,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嘶吼,猛地從李九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這聲音不再虛弱,不再絕望,反而充滿了……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和……決絕!
原本慘白如紙的臉上,驟然泛起一絲不正常的潮紅暈。那雙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猛地睜開!
瞳孔深處,不再是之前的沉鬱和疲憊,也不是麵對死亡時的恐懼和茫然。
而是一種……如同磐石般堅毅,如同寒冰般銳利,如同火焰般燃燒的光芒!
那是……心火重燃的光芒!
“放棄?”
李九緩緩抬起頭,嘴角咧開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痛苦,帶著瘋狂,更帶著一種……涅盤重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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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蛇……午馬……”
他的聲音,不再虛弱,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在大堂中回蕩。
“你們……想玩?”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利劍,狠狠地刺向巳蛇那雙冰冷的金色豎瞳!
“好!”
“老子……奉陪到底!”
轟隆!
窗外,一道粗壯的閃電撕裂夜幕,將整個龍鱗驛照得亮如白晝!
就在這短暫的光明中,可以看到,李九的右手食指,那被噬骨鱗纏繞、烏黑腫脹的地方,竟然……燃燒起了一層淡金色的火焰!
那火焰並不熾熱,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的、如同實質般的灼痛感。火焰如同有生命般,沿著他的手臂,迅速向上蔓延!
所過之處,墨綠色的毒液發瘋般地退散、湮滅!原本烏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著一絲血色!那鑽心的劇痛,非但沒有加劇,反而被一種更加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淬煉之痛所取代!
“什麼?!”
巳蛇臉上的嘲諷和不屑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和一絲……驚駭!
她死死地盯著李九的右臂,那雙金色的豎瞳劇烈地收縮著!
“不可能!我的‘七蛻噬骨毒’,無解!沾染者,必死無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被點燃?!”
午馬也皺緊了眉頭,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死死地盯著李九,仿佛想從他身上看出什麼端倪。
“是……淬火?”午馬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淬火?”
巳蛇猛地回頭看向午馬,眼中充滿了驚疑不定。“你是說……他竟然用這種近乎自殘的方式,激發了某種潛能?”
午馬沒有回答,隻是緊緊地盯著李九,仿佛在重新評估這個看似已經奄奄一息的對手。
李九此刻的感覺,極其痛苦。
那淡金色的火焰,如同最精純的熔岩,在灼燒他的經脈和血肉。每一次燃燒,都帶來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徹底焚毀。
但與此同時,他也感覺到,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純的力量,正在從那火焰中誕生!
那是……經過極致痛苦和毀滅之後,淬煉出的……新生!
他體內的奇毒,在這金色火焰的灼燒下,竟然被一點點地淨化、瓦解!雖然過程痛苦萬分,但卻實實在在地遏製住了毒素的蔓延,甚至……在反噬那陰毒的異種能量!
他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中,反而變得更加清晰,更加凝聚!仿佛經過了一場烈火的洗禮,褪去了所有的雜質和軟弱,隻剩下最純粹的……意誌!
“原來如此……”
李九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容,這一次,卻帶著一種高深莫測的意味。
“我的確……快要死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巳蛇和午馬的耳中。
“但是,死之前……我總要……找點樂子。”
話音落下,李九動了!
他的動作,並不快,甚至可以說有些緩慢。他緩緩抬起右手,那隻燃燒著淡金色火焰的手臂,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如同引燃了地獄的業火。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巳蛇那張戴著麵紗的、妖異的臉上。
“巳蛇……九蛻毒心……”
“今天,我就用這‘淬火之痛’,來好好‘問候問候’你!”
話音未落,他動了!
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淩厲的氣勁。
他隻是簡簡單單地,朝著巳蛇……走了過去!
一步一步,沉穩而堅定。
每一步踏出,腳下的地板都仿佛要被那無形的氣勢震裂!
他身上的氣息,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攀升!
那是一種……混雜了極致痛苦、極致憤怒、極致決絕,以及……一絲淡淡金色光澤的……可怕氣息!
巳蛇臉上的震驚之色越來越濃!她感受到了!那是一種……讓她都感到心悸的氣息!
這……這怎麼可能?!
一個身中劇毒,瀕臨死亡的人,怎麼可能……爆發出如此可怕的氣息?!
難道……他一直在隱藏實力?
不可能!她研究過李九的所有資料,他明明已經……
難道……
一個極其荒謬,卻又讓她感到恐懼的念頭,浮現在巳蛇的腦海中。
難道……這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一種……以痛苦為燃料,以意誌為劍,近乎自毀,卻又生生不息的……魔道功法?!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巳蛇失聲問道,聲音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慌亂。
李九沒有回答。
他隻是走著。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巳蛇的心臟上。
那淡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臂上跳躍,散發出一種冰冷而神聖的氣息,與巳蛇周身的陰冷、腥臭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巳蛇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毒刃。
午馬也停止了撫摸手套的動作,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全身肌肉緊繃,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
大堂內的氣氛,瞬間逆轉!
之前如同獵物般任人宰割的李九,此刻卻像是化身為一尊從地獄歸來的魔神,帶著焚儘八荒的決心和……一種令人絕望的意誌,朝著兩個絕世魔頭,步步逼近!
風雨依舊在窗外咆哮,閃電不時劃破夜空,照亮這場突如其來的,更加詭異和殘酷的對峙。
龍鱗驛內,殺機四溢!
真正的……追魂時刻,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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