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阿棠啞聲問。
曾凡正在整理壽衣,聞言猶豫了下,小心的覷著她,“大概有兩個多月了吧,耿大夫不想讓你知道,就叮囑我們瞞著你。”
花嬸見她臉色不太好,怕她撐不住,連忙寬慰道:“阿棠,你彆怪嬸子多嘴,其實這對你師父來說也算是件好事,起碼能少受些罪,不讓你知道,也是怕你難過勞累。這兩年你既要照顧醫館,又要照顧他,沒日沒夜的熬著,眼瞅著人瘦了一圈,彆說他老人家,就是我們這些人看著都心疼。”
“你,你千萬彆怪耿大夫。”
這話說得小心翼翼,阿棠聞之苦笑,怪師父?
她能怪他什麼。
他連躺在病床上都在替她安排後路……
“不會的花嬸,我明白。”
阿棠咽下喉間的酸澀之意,母子倆看她精神還好,紛紛放心些許,曾凡對母親道:“您快去蘇記那邊讓他們把打好的棺木送來,我給老先生換完衣服,就和老爹把靈堂和香燭那些布置好,咱們一切從簡,彆耽擱了老先生入土為安。”
“好。”
花嬸忙轉身去辦事。
阿棠問:“有什麼我能做的?”
曾凡他爹擺手回道:“老先生吩咐了,這件事讓你彆沾手,我們來做就好了,姑娘你去外麵坐著歇會吧。看你的樣子像是一夜沒睡,這可不行,人會累垮的。”
“是啊阿棠姑娘,你去吧。”
曾凡在旁幫腔。
父子倆說完拿著壽衣就朝床邊走去,沒走上兩步,那方向傳來一陣極具威脅的‘喵嗚’聲,壓抑的悶吼伴隨著陣陣叫喚,珍珠弓著身子,倒退到床邊,往日柔順光滑的毛發像針一樣根根倒豎,警惕的望著兩人。
然後亮出尖利的爪牙,焦躁的在地磚上刨著。
好似隨時準備進攻。
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曾家父子都認識它,平日裡它還會越過牆頭去他們家裡玩耍,曾凡用麻繩給它捆了一個小球當玩具,它很喜歡,偶爾心情好了會讓他摸兩把。
它總是懶懶的,優雅又挑剔。
很安靜,不怎麼叫。
此刻卻死死的攔在床邊不讓他們靠近,曾凡連哄帶騙都不能把它弄走,隻能求助般看向阿棠,“姑娘,這可怎麼辦?”
“珍珠,過來。”
阿棠輕聲喚道。
小貓翡翠一樣碧綠的眼珠子轉了下,炸開的毛發微微軟了些,歪著腦袋看她,卻始終不挪步,隻衝著她軟軟的‘喵’了一聲,但轉向曾家父子後,又是一副戒備模樣。
“珍珠!”
阿棠略微拔高了聲音,珍珠聽出她話裡的惱怒,疑惑的歪著頭看她,然後轉身用爪子去扒拉師父垂在床邊的袖子,喵喵喵的一直叫。
它不知道什麼叫死。
它隻知道老主人不理它了。
阿棠悲從心來,上前強行將它抱開,“聽話,師父睡著了,我們彆吵醒他。”
她對著曾家父子點了點頭,抱著珍珠走出東屋。
也不知道珍珠是不是聽懂了,到了她懷裡就安靜的趴著,神態懨懨,尾巴垂在半空,不耐煩的左右掃動。
時不時扭頭往屋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