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靜的“關注”:當神識掠過雜役院的炊煙時,連風都帶著試探的意味
青竹軒的窗台上總擺著盆雪蘭,葉片修長如劍,在早春的風裡泛著清潤的光。陳明靜坐在窗前擦拭長劍,錦緞般的劍穗垂在膝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卻驚不起半分塵埃。
“師姐,外門的弟子說,沈小虎今天去寒潭洗銅鼎了。”靈溪端著剛沏好的雲霧茶走進來,軟劍上的銀鏈叮當作響,“聽說那潭水冰得能凍掉骨頭,往年去的雜役回來都得躺三天,他倒好,下午就扛著鼎回來了,還順帶撿了幾條靈魚。”
陳明靜擦拭劍身的動作頓了頓,指尖劃過冰涼的劍刃,映出她眼底極淡的波瀾:“是嗎。”
語氣聽不出喜怒,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比如今天的雲色,或是灶上的火候。
靈溪把茶盞放在案上,看著她專注的側臉,忍不住多嘴:“師姐,你說他是不是真有什麼奇遇啊?每次去的地方都凶險,卻總能平安回來,身體好像也比以前結實了……”
陳明靜將擦好的長劍歸鞘,“哢”的一聲輕響,打斷了靈溪的話。她端起茶盞,溫熱的茶湯在白瓷杯裡輕輕晃蕩,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外門雜役,能有什麼奇遇。不過是運氣好些,耐凍罷了。”
話雖如此,她的神識卻像被風吹動的柳絮,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外門雜役院的方向。
神識掠過青石板鋪就的外門大道,掠過練武場上揮汗如雨的弟子,掠過晾曬著草藥的竹架,最終落在雜役院那片低矮的土坯房上。
沈小虎正在柴房劈柴。
少年穿著件半舊的藍布褂子,袖口磨得發毛,卻洗得乾乾淨淨。他掄著斧頭的動作比以前利落了些,鬆木在他手下“哢嚓”裂開,木屑飛濺中,能看到他手臂上隱約鼓起的淡青色筋絡——比上次在礦洞裡見到時,確實結實了些。
他懷裡的黑石依舊安分,被衣襟遮得嚴嚴實實,神識掃過去,隻能感覺到一片沉寂的冰涼,像塊普通的頑石,連最基礎的靈氣波動都沒有。
可就是這塊石頭,曾在礦洞裡爆發出連她都心悸的力量。
陳明靜的神識在柴房上空盤旋了一瞬,像隻掠過水麵的蜻蜓。她看到沈小虎劈完柴,從懷裡掏出個乾硬的麥餅,就著懷裡的水囊小口啃著,吃相有些狼吞虎咽,卻透著股鮮活的勁。
他偶爾會摸一摸懷裡的黑石,指尖的動作帶著種不自覺的親昵,像在撫摸什麼珍寶。
“嗬。”陳明靜輕不可聞地嗤笑一聲,收回了神識。
不過是個運氣好些的雜役罷了。
大概是礦洞裡的魔氣反噬太過詭異,才讓她產生了錯覺。一個連引氣入體都做不到的少年,懷裡揣著塊普通的黑石,能有什麼秘密?
“師姐,明天的宗門大比,咱們去不去看?”靈溪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聽說外門弟子這次出了個好苗子,引氣三層就能使出‘流雲掌’,好多內門師兄都想去瞧瞧呢。”
陳明靜放下茶盞,雪蘭的清香混著茶香鑽進鼻腔:“不去。”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門的方向,“還有些卷宗沒看完,魔源晶的事,沒那麼簡單。”
靈溪“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她知道師姐自從從黑風林回來後,就總對著卷宗出神,左肩的魔氣雖然被壓製住了,卻像根刺,紮在那裡隱隱作痛。
可她總覺得,師姐剛才那瞬間的走神,不是因為卷宗,也不是因為魔氣。
而是因為那個叫沈小虎的雜役。
就像此刻,她望著外門的目光,看似平靜,卻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關注。
第二天午後,陳明靜去執事堂交卷宗,路過外門的演武場。
場邊圍滿了看熱鬨的弟子,叫好聲此起彼伏。一個穿著外門服飾的少年正在場中演練掌法,掌風裹挾著淡淡的靈氣,確實有幾分“流雲”的意境。
周圍的內門弟子紛紛點頭稱讚,偶爾有幾句議論飄進陳明靜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