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本能引炁
沈炁虎學會走路那天，炁之穀的靈花集體綻放了。
他的腳步還搖搖晃晃，像隻剛破殼的小鹿，卻走得異常堅定。每一步落下，青灰色的“炁”便從泥土中湧出來，在他腳邊凝成半透明的光暈，托著他向前邁步。當他伸手去夠靈花叢中那朵最大的玉色花時，周圍的“炁”突然彙聚成小小的漩渦，將花朵輕輕送到他掌心。
“這孩子……根本不需要教。”玄塵長老站在穀口，看著嬰兒用掌心的“炁”逗弄花朵，捋著胡須的手微微顫抖。他活了近千年，見過天才的修士，卻從未見過哪個嬰孩能像沈炁虎這樣，與天地本源如此親近——對他而言，“炁”不是需要苦修的力量，而是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本能。
沈炁虎似乎能“看”到那些流動的青灰色能量。他會追著光粒爬過草地，會對著溪水裡“炁”的倒影咿呀說話，甚至會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引導“炁”繞著身體流轉，像在進行一場最天然的吐納。
這種本能讓他的成長速度遠超常人。
一歲時，他的身高已經趕上三歲的孩童，皮膚白皙卻不嬌嫩，摸上去帶著玉石般的溫潤，那是“炁”長期滋養的跡象。有次陳明靜為他洗澡，指尖劃過他的胳膊，竟看到皮下的筋骨泛著淡淡的青灰色光澤，像用最純淨的靈玉雕琢而成。
“尋常孩子這個年紀還在蹣跚學步，他卻已經能引‘炁’護體了。”陳明靜拿著軟布擦拭他的小腿，那裡昨天剛被石子劃破，此刻卻隻剩下一道淺痕，傷口周圍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青灰色的“炁”像最細膩的藥膏，溫柔地修複著破損的肌理。
沈炁虎咯咯笑著，小手拍打水麵，激起的水花在“炁”的牽引下化作小小的冰雕，有模有樣地擺出劍的形狀——那是陳明靜平日裡練劍的姿勢，他看了幾次，竟已能用“炁”複刻出來。
更令人驚奇的是他對“炁”的感知力。
有次玄塵長老帶著一枚受損的古玉來訪，玉中封印的靈力早已潰散，隻剩下一團混沌的雜質。沈炁虎伸手摸了摸玉麵，心口的光點突然閃爍，青灰色的“炁”順著他的指尖流入玉中，像有生命般纏繞著雜質旋轉。不過片刻功夫，古玉便恢複了溫潤的光澤，裡麵的雜質被“炁”轉化成最精純的靈力，甚至比完好時更加剔透。
“這是……‘炁’的淨化之力。”玄塵長老震驚地看著古玉，“小虎當年需要刻意催動黑石才能做到，他卻……”
“他不一樣。”陳明靜看著沈炁虎把古玉當玩具般拋來拋去，眼中閃過溫柔的笑意，“小虎是在學習如何使用‘炁’，而他，本身就是‘炁’的一部分。”
隨著年齡增長，沈炁虎引“炁”的本能越來越強。
他會在吃飯時，讓“炁”順著筷子流入米粥，讓普通的白粥也帶上滋養神魂的暖意；他會在睡覺時，無意識地引導“炁”流向穀口的老者，讓老人多年的舊傷在睡夢中悄悄愈合；甚至連穀裡的靈蝶都喜歡圍著他飛舞，它們翅膀上的熒光在“炁”的滋養下越來越亮，飛行的軌跡也漸漸帶上了某種玄妙的韻律。
這種本能也讓他與周圍的世界產生了奇妙的連接。
下雨時，“炁”會在他頭頂凝成無形的傘，讓他在雨裡奔跑也不會淋濕；起風時，“炁”會牽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被吹得摔倒；有次一隻受驚的靈鹿撞向他，“炁”突然在他身前凝成柔軟的屏障，既擋住了衝撞，又沒傷到靈鹿，隻是輕輕將它推回了林間。
“他的‘炁’裡沒有攻擊性。”穀口的老者看著這一幕，第一次在陳明靜麵前比劃著手勢，枯槁的手指在空中劃出溫和的弧線——那是在說，沈炁虎的“炁”比沈小虎當年更純粹，少了對抗黑暗的淩厲，多了包容萬物的溫柔。
陳明靜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沈炁虎身上。他正蹲在地上，用“炁”安撫那隻受驚的靈鹿，小手輕輕撫摸著鹿的額頭，青灰色的“炁”像最溫柔的語言，傳遞著安心的訊息。靈鹿的眼神漸漸平靜，用頭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嚨裡發出親昵的嗚咽。
陽光透過靈花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青灰色的“炁”與靈鹿的靈光交織成溫暖的光網。在這片光網中，沈炁虎的眼睛亮得驚人，那裡麵沒有過去的沉重，隻有對世界最純粹的好奇與善意，像極了永凍深淵新生的第一縷陽光，乾淨得讓人心顫。
陳明靜知道，這才是“炁”真正的樣子——不是用來戰鬥的武器，不是用來炫耀的力量，而是連接萬物的紐帶，是讓生命彼此溫暖的橋梁。而沈炁虎，正在用他與生俱來的本能，一點點詮釋著這份本源的意義。
傍晚時分，沈炁虎躺在陳明靜懷裡，看著天邊的晚霞。他伸出小手，青灰色的“炁”順著指尖飛向天空，與晚霞中的雲彩纏繞在一起，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圓。那圓裡，有他，有陳明靜，有穀口的老者，有靈花，有靈鹿，有所有被“炁”滋養的生命，像一幅最完整的畫卷，在暮色中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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