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佑孤身踏入了山林深處,以他如今的修為,即便不施展小照明術,幽暗林間的一草一木也清晰可辨。
兩名山越斥候正凝神盯著山下躍動的火光,渾然不覺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欺近身後。
兩聲令人牙酸的“哢嚓”脆響驟起,斥候的身體頓時如爛泥般癱軟滑落,隻剩下肢體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王瑾佑甩了甩手,身影再次隱入黑暗,直撲臥牛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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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骨汗將劫掠得來的銀錢與珠飾儘數堆在桌上,壘成了一座小山,他吆喝手下今夜生火開灶,烹飯宰羊,設宴飲酒,好生慶賀一番。
“他娘的,可惜沒撈到幾個娘們兒回來。”
阿骨汗灌了一大口穀物釀的醴酒,狠狠嚼著盤中肥嫩的羊肉片,隻覺懷裡空落落的,低聲恨恨道:
“若非沙力羅那條瘋狗得了那勞什子宗門撐腰,我等怎會落到這般田地!可恨我整個霧牙部,兩千人的大寨子啊,全毀在他手裡了!”
沙力羅之名一出,滿座部眾臉上描繪的紋彩都掩不住驚懼之色,喧鬨頓止,飲酒的手僵在半空。一個族中老人顫聲道:
“南邊有傳言,說那沙力羅年幼時便闖過火海刀山,徒手搏殺數百斤的巨熊,與族中古籍記載的虎狼之相暗合,說是祖宗降命,注定要一統百峒山越……”
沙力羅在百越之中凶名赫赫,其父統領的本就是百越中最為悍勇的部族,自其父病故,沙力羅力克八位兄長,年方十九便登上王位,又經過十餘年休養生息,麾下部眾早已膨脹至四千餘人。
若僅如此也罷,偏偏沙力羅被那池刹門蠱惑,一統百峒的野心瘋長,起初阿骨汗尚能抗衡一二,可隨著部眾急速折損,終究難擋其鋒,勢力範圍不斷萎縮,最後隻得含淚舍棄祖宗基業,率殘部北逃到這山脈北麓。
“哼!”
阿骨汗新敗不久,心中本就不快,此刻傷疤被揭,更是怒不可遏,他冷哼著將杯盞重重摜在桌上,麵孔猙獰咆哮:
“狗屁的虎狼之相!老子看全是吹噓!”
說罷又一把扯過酒壇撕開紅封,吼道:
“少提那晦氣的名姓!喝酒!”
眾部屬知其鬱憤,連忙高聲應和,喧囂重起。阿骨汗也隨之佯裝大笑,唾罵吳民無能,心底卻暗自盤算:
“那修士實力不弱於我,又有術法傍身,明日得趕忙加固寨子,在山上多布些毒障,方得安穩……”
“不對!”
阿骨汗悚然一驚,厲聲喝道:
“探子呢?派出去的探子多久沒回信了?”
部眾們酒意上湧,嘻嘻哈哈擺手:
“大王寬心,吳人那點林子裡的本事,怎追得上咱的好探子?”
阿骨汗額角青筋暴跳,胸腔裡的心跳聲擂鼓般響徹腦海,一股難以驅散的不安死死攥住了他。他驟然爆發,一掌將身前的桌案拍得粉碎,咆哮如雷:
“蠢貨!那人是修士,怎能以常理度之!”
仿佛印證他的猜想,一個山越青壯跌跌撞撞衝到近前,失聲大叫:
“大王,那修士,打……打上門來了!”
阿骨汗隻覺後腦似被重錘敲中,一把將那漢子揪到眼前,雙目赤紅:
“廢物!怎這時才報!他帶了多少人?”
漢子被他滿口酒氣熏得發顫,縮著脖子回道:
“一……”
“一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