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疑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剛剛還畏懼不已的酋長們,在觸及到核心利益的瞬間,全都露出了豺狼般的凶性。
他們紛紛拔出腰間的彎刀,惡狠狠地瞪著李瓊和他身後的那一百名惡鬼。
周虎坐在馬上,臉上的泥垢也掩蓋不住他那興奮到扭曲的表情。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握著刀柄的手,青筋畢露。
隻等將軍一聲令下。
李瓊依舊麵無表情。
他看著眼前這些群情激奮的酋長,看著他們手中明晃晃的刀。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不知死活的螻蟻。
他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手。
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手上。
李瓊的嘴角,在那層厚厚的汙垢之下,向上扯出一個冰冷而殘酷的弧度。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違背公主命令,殺無赦!”
那句話音,如同一塊萬年玄冰,砸落在每個酋長的心頭。
刺骨不帶一絲轉圜的餘地。
空氣凝固了。
時,仿佛也停滯了。
所有拔刀的酋長,都僵在了原地,他們從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裡,看到了一種漠視。
是對生命的漠視。
“你……”
性子最烈的阿爾坦,喉結滾動,剛想吼出什麼。
李瓊的手,猛然揮下。
沒有命令。
沒有嘶吼。
隻有一個簡單到極致的動作。
但是,他身後的百名玄甲騎,動了。
仿佛一頭沉睡的凶獸,在這一瞬間,睜開了它血紅的眼睛。
“噗!”
沒有預兆。
離阿爾坦最近的一名玄甲騎,身影如鬼魅般一閃,手中的蠻刀化作一道烏光。
站在阿爾坦身邊,叫囂得最凶的那個黑沙部落的勇士,頭顱衝天而起。
脖頸中噴出的熱血,濺了阿爾坦一臉。
溫熱腥甜。
阿爾坦整個人都懵了。
他甚至沒看清對方是如何出刀的。
“殺!”
周虎那壓抑到極致的咆哮,終於在此刻炸響!
他像一頭掙脫了枷鎖的猛虎,第一個策馬衝入了驚慌失措的人群。
手中的長刀,化作了一道死亡的旋風。
刀光過處,人頭滾滾,血肉橫飛。
“啊!”
“魔鬼,他們是魔鬼!”
“快跑!”
卡蘭部落的營地,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
這不是戰鬥。
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一百名玄甲騎,這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精銳,哪怕脫下了他們引以為傲的鎧甲,換上了破爛的皮毛,他們依然是這片土地上最頂尖的獵食者。
他們的刀法,精準而致命。
每一刀揮出,都必然帶走一條性命。
他們彼此間的配合,天衣無縫,如同一個整體。
反觀這些部落的牧民,雖然剽悍,卻久疏戰陣,養尊處優。
他們的反抗,在玄甲騎麵前,就像是羔羊用稚嫩的犄角去頂撞猛虎的利爪。
可笑,而又可悲。
慘叫聲,哀嚎聲,戰馬的悲鳴聲,交織成一曲死亡的樂章。
火焰,從被踹翻的火盆中蔓延開來,點燃了乾燥的帳篷。
火光衝天,將一張張驚恐、絕望的臉,映照得無比清晰。
巴圖哈癱坐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像被收割的麥子一樣成片倒下。
他想呼喊,喉嚨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掐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狡猾如狐的薩仁,此刻也麵如死灰,他躲在一個酒桶後麵,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