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狐仙點狀元_九州民間誌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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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狐仙點狀元(1 / 1)

狐仙點狀元

汴京的雪,下得比往年早。貢院牆外的老槐樹落儘了葉,光禿禿的枝椏挑著雪,像誰把銀簪插在了樹杈上。秦觀縮著脖子往客棧跑,棉袍被風灌得鼓鼓囊囊,懷裡揣著的筆墨紙硯硌得肋骨生疼——再過三日,便是春闈,他這寒門學子,賭上了十年寒窗,賭上了老家母親縫補三年的積蓄,賭上了往後能不能讓灶台上多塊臘肉。

客棧老板娘正用笤帚掃門階,見他進來,哈著白氣道:“秦相公,今兒的炭又漲了,你那屋……”

“續,續三日。”秦觀摸出懷裡皺巴巴的碎銀,指尖凍得發僵,“我省著用。”

老板娘接過銀子掂了掂,歎了口氣:“也是個苦讀的。昨兒西邊廂房住了個江南來的舉子,自帶了暖爐,夜裡還聽他跟書童念叨‘文章本天成’,哪像你,夜夜讀到三更,油燈芯都快燒禿了。”

秦觀沒接話,低頭往自己那間朝北的小屋走。屋角的炭盆隻剩點餘溫,他哆哆嗦嗦摸出火石,打了半天才燃著一小撮炭。火光跳起來,映得牆上他寫的“天道酬勤”四個大字歪歪扭扭——那是去年落榜後,他蘸著墨淚寫的。

夜裡讀書,眼皮總打架。秦觀掐了把大腿,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抵不住困意。恍惚間,窗外似有影動,他揉了揉眼,見窗紙上印著個纖長的影子,像個女子,手裡還拎著盞燈籠,燈籠上描著朵白梅。

“誰?”他啞著嗓子問。

影子頓了頓,一個清潤的聲音飄進來,像冰棱化水:“先生夜裡讀書,不怕傷了眼睛?”

秦觀披衣起身,推開門。雪地裡站著個女子,青布裙,素色披風,頭上裹著同色的帕子,隻露出半張臉,眉眼彎彎的,像浸在水裡的墨畫。她手裡的燈籠明明滅滅,光落在雪上,泛著淡淡的粉,怪好看的。

“姑娘是……”

“隔壁巷子住的,姓胡,名九娘。”女子側身避過他的目光,指了指他窗台上凍裂的硯台,“看先生硯台裂了,送方新的來。”說著從袖裡摸出方端硯,墨色溫潤,邊緣還雕著纏枝蓮,一看就不是尋常物件。

秦觀慌了:“這太貴重,我不能收。”

“先生拿著便是。”九娘把硯台往他手裡一塞,指尖觸到他的手,涼絲絲的,像剛從雪地裡撈出來的玉,“我看先生讀書辛苦,夜裡若乏了,燃這香試試。”又遞過一小截沉香,“助眠,也助文思。”

不等秦觀道謝,她已轉身踏雪而去。青布裙掃過雪地,沒留下腳印,倒像一陣風掠過去,隻餘燈籠的粉光在巷口閃了閃,沒了影。秦觀捏著那方硯台,入手溫涼,硯池裡竟凝著一滴清水,不凍,也不灑,像顆淚珠子。

接下來三日,秦觀的日子竟順了許多。夜裡燃著那截沉香,腦子格外清明,寫策論時筆尖像長了眼睛,典故往紙上跳,連平日總卡殼的對仗句,也順順當當出來了。更奇的是,每日清晨醒來,桌上總擺著一碗熱粥,有時是小米的,有時是南瓜的,冒著熱氣,碗邊還搭著塊醃蘿卜——他明明記得睡前插了門閂。

進考場那日,雪停了,日頭怯生生地從雲裡鑽出來。秦觀揣著胡九娘給的硯台,手心沁出薄汗。貢院門口烏泱泱全是人,有穿錦袍的公子哥兒被書童簇擁著,有頭發花白的老秀才拄著拐杖,還有人對著門匾作揖,嘴裡念念有詞。他正低頭係鞋帶,忽聽有人喚:“秦相公。”

抬頭見是胡九娘,換了身月白襖子,站在老槐樹下,手裡拎著個布包。她走近了,把布包塞給他:“裡麵是兩塊棗泥糕,墊墊肚子。”又低聲道,“策論寫‘民為本’,準沒錯。”

秦觀一愣:“姑娘怎知……”

“我聽茶館裡說書的講的。”她眼波流轉,像藏著星子,“進去吧,仔細腳下的冰。”

三場考下來,秦觀隻覺渾身骨頭都散了。出考場時腿軟得差點栽倒,被人扶了一把,回頭看,胡九娘站在人群外,衝他遙遙一點頭,轉身沒入了往來的人潮。他摸了摸懷裡的布包,棗泥糕早吃完了,隻剩油紙包著的餘溫。

等放榜的日子,比備考還難熬。秦觀揣著最後幾枚銅板,不敢買肉,每日啃兩個饅頭,縮在客棧裡等消息。老板娘看他可憐,偶爾端碗麵湯過來,歎道:“看你文氣,定能中。去年中狀元的章相公,當年也在我這客棧住過,跟你一樣,總對著窗戶發呆。”

放榜那日,秦觀擠在人堆裡,從榜尾往前找。眼睛掃過“三甲”“二甲”,心一點點往下沉,直到看見榜首那兩個字——秦觀。

他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雷劈了。周圍的人歡呼、拍肩、道賀,他卻像凍住了,半晌才扯出個笑,眼淚跟著掉下來。擠開人群往客棧跑,想把這消息告訴胡九娘,可巷子裡空蕩蕩的,那間她說是“隔壁巷子”的屋子,鎖著門,門環上積著灰,像許久沒人住過。

夜裡,秦觀被敲門聲驚醒。開門見是胡九娘,還是那身青布裙,手裡捧著個紅綢包袱。“恭喜秦狀元。”她把包袱遞過來,裡麵是件新做的錦袍,針腳細密,領口繡著暗紋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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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秦觀喉頭發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

“我不是人。”胡九娘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聲音輕得像歎息,“是這汴京城裡修行的狐,百年前受你祖上恩惠,說好要還的。”

秦觀怔住了。想起那沒腳印的雪地,想起憑空出現的熱粥,想起硯台裡不凍的清水——原來如此。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中了狀元,我也算報了恩。”她抬頭看他,眼裡的星子暗了暗,“往後好好做官,彆負了‘民為本’三個字。”

“那你……”

“我要走了。”她後退一步,身影漸漸淡了,像被月光化開,“這硯台你留著,想不起詞兒的時候,嗬口氣,就有了。”

話音落時,人已沒了影。窗台上的硯台泛著微光,秦觀走過去,嗬了口氣,硯池裡慢慢浮出一行小字:“此身雖異,心同人間。”

後來,秦觀做了官,清正廉明,常把“民為本”掛在嘴邊。他把那方硯台供奉在書房,遇著難斷的案子,遇著寫不出的奏折,就嗬口氣,硯池裡偶爾會浮出幾個字,或是“查糧倉”,或是“問老農”,從不出錯。

有人說,新科狀元身邊總跟著個白衣女子,夜裡在書房窗外站著;有人說,他那方硯台是狐仙所贈,能通神;還有說書的編了段《狐仙點狀元》,說那狐仙原是瑤池的仙狐,因犯了錯被貶下凡,偏巧遇上秦狀元,一來二去動了凡心,助他成了名,自己卻化作一陣煙,回了深山。

秦觀聽了,隻是笑笑。他知道,胡九娘沒化作煙,也沒回深山。每年雪落時,他總會在書房擺上一碗熱粥,窗台上放塊棗泥糕,像等誰來,又像誰從未離開。汴京的雪一年年下,老槐樹的枝椏一年年添新痕,那方硯台裡的清水,總凝著,不凍,也不灑,像有人在裡頭,藏了一輩子的暖。

故事裡的狐仙,沒有呼風喚雨的神通,隻有藏在粥裡的熱、硯台裡的暖、人群中的提點。她的“點”,不是法術乾預,而是懂他寒窗苦讀的難,知他心懷百姓的真,用最人間的方式,托舉起一個寒門學子的夢。孤獨的考場路,因這點藏在煙火裡的溫柔,便有了溫度;漫長的人生路,因這份不求回報的成全,便有了牽掛。所謂狐仙,不過是人間善意的另一種模樣,藏在雪夜的燈影裡,藏在硯台的清水中,藏在每個“知你不易”的瞬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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