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搬進去沒幾天就不舒服,天天喊肚子疼,晚上還做噩夢,夢見穿紅衣裳的女子坐在床邊,盯著她的肚子說“這孩子是我的”。趙貨郎急得不行,到處找人問,有人讓他來找李婆婆。
那天趙貨郎找到李婆婆時,臉都白了:“李婆婆,您快去看看我家春桃吧!她昨天晚上差點暈過去,說那紅衣裳的女子要搶她的孩子,您再不去,我怕……我怕她跟那房子以前的主人一樣……”
李婆婆心裡一沉——那房子她知道,當年那寡婦難產時,她婆婆去看過,回來就說那寡婦怨氣重,死後不安生,讓大家彆住。現在春桃住進去還懷著孕,可不就正好撞在槍口上?
她趕緊收拾東西:艾草、銅鏡,還有自己織的粗布——婆婆說過,用接生婆的粗布蓋在產婦肚子上,能擋邪氣。跟著趙貨郎往鎮東頭走。
那房子確實偏,周圍沒幾戶人家,院子裡長滿野草,木頭房門都朽了,推開門“吱呀”一聲,聽得人心裡發毛。進了裡屋,光線特彆暗,白天也得點燈。春桃躺在床上,比秀兒還嚴重,臉色蠟黃,嘴唇沒一點血色,眼睛閉著,嘴裡不停念叨:“彆搶我的孩子……彆搶……”
趙貨郎在旁邊急得團團轉:“李婆婆,您看這可咋整啊?我找過鎮上的劉道士,他給畫了符貼在門上,可沒用,春桃還是說看見那紅衣裳的女子。”
李婆婆走到床邊,摸了摸春桃的脈搏——比秀兒的還弱,跳得還亂。她掀開被子看了看,胎位有點偏,再耗下去肯定出事。
她對趙貨郎說:“劉道士的符沒用,那是鎮一般邪祟的,這產鬼祟是怨氣變的,得用彆的法子。你先把屋子打掃乾淨,尤其是牆角,彆留灰塵;再把窗戶打開,讓太陽照進來,哪怕一點也好。然後去河邊打桶乾淨水,把艾草煮了,用艾草水把屋子擦一遍,特彆是床頭和床邊。”
趙貨郎趕緊去做,李婆婆坐在床邊,握著春桃冰涼的手,輕聲說:“春桃,我知道你難受,也知道你怕,但咱不能怕。那紅衣裳的女子也是苦命人,當年沒保住自己的孩子,心裡難受才來看看你,不是真要搶你的孩子。咱跟她好好說,讓她放心,咱會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來,也會幫她燒點紙錢,讓她在底下能安心,好不好?”
春桃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李婆婆掉眼淚:“李婆婆……我真的怕……她昨晚還摸我的肚子……涼颼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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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怕,有我在呢,”李婆婆幫她擦了擦眼淚,“等會兒艾草水煮好擦了屋子,她就不敢靠近了。你再忍忍,咱把胎位調過來,孩子就能順順利利出來了。”
正說著,窗戶外麵傳來哭聲,細細的,跟在張屠戶家聽見的一樣。李婆婆抬頭往窗戶看——窗戶沒關好,留了道縫,能看見外麵的野草在動,草後麵好像有個紅衣裳的影子。
李婆婆心裡有點發緊,卻強裝鎮定,對著窗戶縫輕聲說:“姑娘,我知道你苦,當年難產沒保住孩子,心裡委屈。但這春桃也是苦命人,跟你一樣想保住自己的孩子。你要是真心疼孩子,就彆為難她,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以後趙貨郎會幫你燒紙錢,逢年過節也給你上柱香,讓你在底下能安心,好不好?”
說完,窗戶外麵的哭聲停了,野草也不動了,紅影子好像也沒了。李婆婆鬆了口氣——看來這產鬼祟也不是不講理,就是心裡的怨氣沒處撒。
這時趙貨郎端著艾草水進來,李婆婆讓他先把屋子擦一遍,尤其是床頭,擦得乾乾淨淨。然後把銅鏡掛在床頭對著窗戶,又把自己的粗布蓋在春桃肚子上。
“現在開始調胎位,”李婆婆對春桃說,“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調過來就好了。”
春桃點頭咬著牙。李婆婆幫她調整姿勢,一邊調一邊說:“姑娘,你看著呢,咱調胎位是為了讓孩子順利出來,你也不想看著孩子出事,是不是?”
調胎位時,春桃疼得直冒汗,卻沒再提看見紅衣裳的女子,也沒聽見哭聲。大概過了半個時辰,胎位終於調正了,李婆婆摸了摸,心裡鬆了口氣。
“好了,胎位正了,”李婆婆說,“你好好休息攢點力氣,等會兒就生孩子,彆擔心,有我在,還有那個姑娘幫咱看著呢,孩子肯定能平平安安出來。”
春桃點頭閉上眼睛,慢慢睡著了,臉色比剛才好看了些。
到了傍晚,春桃開始發作,這次很順利——沒再出現產鬼祟的跡象,油燈沒滅,窗戶外麵沒聲音,艾草的煙安安靜靜飄著,銅鏡反射著燈光,亮堂堂的。
沒花多久,孩子就生下來了——是個小女孩,小小的,眼睛閉著,睫毛長長的,特彆可愛。春桃抱著孩子哭了,這次是高興的哭:“李婆婆……謝謝你……也謝謝那個……那個姑娘……”
李婆婆笑了:“是啊,她也幫了咱。”
趙貨郎抱著孩子喜極而泣:“李婆婆,您真是活菩薩啊!以後您有什麼事,儘管跟我說,我一定幫忙!”
李婆婆幫春桃處理好傷口,又囑咐趙貨郎:“這幾天還是要熏艾草,銅鏡再掛五天。等春桃恢複好了,你去河邊燒點紙錢,跟那姑娘說聲謝謝,讓她安心。”
趙貨郎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明天就去。”
從趙貨郎家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月亮掛在天上,圓圓的,照在小路上亮堂堂的。李婆婆走在小路上,想著那個穿紅衣裳的姑娘——她當年也是盼著孩子出生的母親,隻是運氣不好沒保住孩子。其實產鬼祟也不是壞人,就是心裡的怨氣沒處撒,隻要好好跟她們說,她們也會心疼產婦和孩子,也會幫忙。
後來,青溪鎮又發生過幾次產鬼祟的事,每次李婆婆都用婆婆傳的法子,再加上跟產鬼祟好好溝通,都順順利利解決了。鎮上人都叫她“活菩薩”,說她能跟“鬼”說話,能保產婦和孩子平安。
可李婆婆知道,自己哪是什麼活菩薩,就是個普通的接生婆,不過比彆人多懂點法子,多能理解產鬼祟的苦。每個產婦都不容易,每個產婦都不容易,每個孩子都是爹娘的心頭肉,每個產鬼祟也都是苦命的母親——隻要多些耐心、多些理解、多些善良,就能保產婦和孩子平安,也能讓產鬼祟的怨氣慢慢消散,讓她們在底下安心。
現在李婆婆年紀大了,手腳沒以前利索了,可隻要鎮上有人找她,她還是會去——她知道,自己多走一步,就能多保一個產婦和孩子的平安,就能多讓一個產鬼祟安心。她也想讓自家阿妹放心,阿妹當年沒保住的孩子,她現在幫彆的母親保住了,阿妹在底下,也該高興了吧。
有時候,李婆婆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著鎮上的孩子們跑來跑去、笑著鬨著,心裡就特彆暖和。這些孩子,都是平平安安出生的,都是爹娘的寶貝,都是青溪鎮的希望。她想,這就是自己當接生婆最大的意義——看著一個個小生命平安來到這個世界,看著一個個家庭因為孩子而幸福,就算再苦再累,也值了。
至於那些產鬼祟,李婆婆想,她們或許也在某個地方,看著這些孩子笑,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畢竟,每個母親的心都是一樣的,都希望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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