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焚稿遭譴_九州民間誌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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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焚稿遭譴(1 / 2)

南宋嘉定三年的深秋,臨安城連下了半月冷雨。青石板路被泡得發黑,踩上去咯吱響,濺起的泥水能漫到布靴腳踝。柳存義抱著懷裡的布包,縮著脖子往巷子裡鑽,風裹著雨絲往領口裡灌,凍得他牙床都在打顫——這是他第三次從貢院門口灰溜溜回來,榜上照舊沒他的名字。

布包裡是他攢了三年的詩稿,紙頁都被雨水浸得發皺,邊角卷著毛邊。他今年二十七,打小跟著城裡的老秀才讀書,母親把嫁妝當了又當,才湊夠他每年赴考的盤纏。前兩次落榜,他還能嘴硬說“時運不濟”,可這次主考官是他同鄉的前輩,考前特意看過他的稿子,說“有幾分靈氣,再磨磨能中”,結果還是落了空。

巷尾那間矮屋就是他家,牆皮剝得露出黃土,屋頂鋪的茅草縫裡還在滴水。推開門,一股黴味混著藥味撲麵而來,母親正坐在小凳上縫補他的舊長衫,手裡的針線在昏黃的油燈下晃悠,咳嗽聲斷斷續續,咳得肩膀都在抖。

“娘,我回來了。”柳存義把布包往桌上一放,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柳母抬起頭,眼角的皺紋擠成了褶,手裡的針線卻沒停:“回來了?餓不餓?灶上溫著粥,我去給你盛。”她沒提考試的事,可柳存義知道,她早就在門口望了好幾回,隻是怕他難受,故意裝沒看見。

粥是糙米粥,裡麵摻了點野菜,稀得能照見人影。柳存義喝著粥,看著母親手背腫得老高——那是前幾天去河邊洗衣,被凍裂的口子發了炎。他心裡像被針紮似的,喉頭堵得慌,一口粥咽了半天。

“娘,明年我不考了。”他突然說。

柳母手裡的碗“當”地磕在桌上,粥灑了一點在衣襟上,她卻沒顧著擦:“說啥胡話?你讀了十幾年書,不考功名,將來靠啥過日子?”

“可我考不上啊!”柳存義猛地把碗放下,聲音裡帶著哭腔,“三年了,我天天讀到半夜,頭發都熬白了,還是中不了!娘,你看你這手,家裡連買藥的錢都沒有了,我還靠啥?不如去碼頭扛活,至少能換口飽飯!”

柳母沒說話,隻是拿起桌上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抽出裡麵的詩稿。紙頁被她的手摩挲得發暖,她翻了幾頁,輕聲說:“存義,你寫的‘寒窗十年燈,照我白頭心’,娘雖不認字,可知道你心裡苦。但咱不能放棄,再試一次,啊?”

柳存義彆過臉,看著窗外的雨,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掉。他知道母親說的是實話,可他實在沒力氣了——科舉這條路,像條望不到頭的黑巷,他已經走得筋疲力儘,連手裡的燈都快滅了。

接下來的幾天,柳存義真去了碼頭找活。可他從小讀書,手無縛雞之力,扛了半袋米就累得直不起腰,掌櫃的看他可憐,給了他兩個銅板,讓他彆再來了。回到家,他看見母親在偷偷抹眼淚,手裡攥著一張當票——那是她最後一件銀鐲子,當了五百文,剛夠買兩副治咳嗽的藥。

那天晚上,柳存義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坐在桌前,油燈的光忽明忽暗,照著桌上的詩稿。他拿起筆,想寫點什麼,可腦子裡空空的,隻覺得一陣絕望。就在這時,他想起前幾天去舊貨市場碰運氣,在一個老貨郎的攤子上看到過一個舊木盒,盒子裡裝著一疊發黃的詩稿,落款是“蘇墨卿”。

他當時沒在意,隻覺得那名字耳熟——後來才想起來,蘇墨卿是前幾年住在隔壁巷的窮書生,聽說極有才華,可惜去年冬天染了風寒,沒錢治病,年紀輕輕就沒了。蘇墨卿無父無母,死後連個送葬的人都沒有,還是街坊湊錢埋在城外的亂葬崗。

柳存義心裡突然冒起一個念頭:蘇墨卿的詩稿,會不會……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趕緊甩了甩頭——這是偷啊!可一想到母親腫得老高的手,想到家裡連下鍋的米都沒有,想到自己考了三年都沒中的功名,那念頭就像野草似的,瘋長起來。

第二天一早,柳存義揣著僅有的幾十個銅板,跑回了舊貨市場。老貨郎還在原地,木盒就擺在攤子最顯眼的地方。他走過去,假裝漫不經心地拿起木盒,打開一看——裡麵的詩稿用油紙包著,字跡工整,墨色雖淡,卻透著一股靈氣。他隨便翻了一頁,看到一句“江南雨,打濕十年書”,心裡猛地一跳——這句子,比他寫的好百倍!

“老丈,這盒子怎麼賣?”柳存義的聲音有點發顫。

老貨郎瞥了他一眼:“這是蘇墨卿的東西,他死後沒人要,我從他那破屋裡撿的。你要的話,給五十文吧。”

柳存義趕緊掏出銅板,數了五十文遞過去,抱著木盒就往家跑。一路上,他心跳得飛快,既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這稿子要是改成自己的名字,說不定能中;害怕的是,要是被人發現了,他這輩子就完了。

回到家,他把自己關在屋裡,打開木盒,仔細翻看蘇墨卿的詩稿。足足有五十多首,有寫山水的,有寫鄉愁的,還有幾首是感歎懷才不遇的,字裡行間全是才華。柳存義越看越激動,他拿起筆,開始在詩稿上塗改——把“墨卿”改成“存義”,把蘇墨卿經曆過的事,改成自己的經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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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第一首的時候,他手都在抖。筆尖落在紙上,墨汁暈開,像一個黑沉沉的疤。他看著蘇墨卿的字跡,心裡突然有點發慌:“蘇兄,對不住了,我也是走投無路……”可話沒說完,就被自己壓了下去——他太想成功了,太想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了。

改了三天三夜,柳存義終於把所有詩稿都改完了。他把改好的稿子謄寫在新紙上,疊得整整齊齊,揣在懷裡,去了城裡最大的書鋪——“翰墨齋”。

翰墨齋的王掌櫃是個老讀書人,眼光毒得很。柳存義把稿子遞過去的時候,手心全是汗。王掌櫃翻了幾頁,眼睛一下子亮了:“這稿子是你寫的?”

“是……是晚輩寫的,寫了好幾年了。”柳存義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王掌櫃又翻了幾頁,點點頭:“好!‘雨打青衫濕,風吹白發生’,這句子有嚼頭!年輕人,你這稿子我收了,給你五兩銀子,怎麼樣?”

五兩銀子!柳存義差點叫出聲來——這夠他們娘倆過半年了!他趕緊點頭:“謝謝掌櫃的!謝謝掌櫃的!”

拿著銀子,柳存義先去藥鋪給母親抓了藥,又買了米、麵,還有一塊布料——他想給母親做件新棉襖。回到家,柳母看著桌上的東西,嚇了一跳:“存義,你哪來的錢?”

“娘,我把詩稿賣給書鋪了!”柳存義故意說得輕鬆,“掌櫃的說我寫得好,給了五兩銀子呢!”

柳母愣了半天,然後眼淚就掉了下來:“好……好……我兒有出息了!”她摸著那塊布料,笑得合不攏嘴,完全沒注意到柳存義眼底的不安。

那天晚上,柳存義睡得很不安穩。他總覺得蘇墨卿的影子在屋裡晃,好像在盯著他手裡的銀子。第二天一早,他想起那疊被塗改的原稿還在床底下,心裡突然發毛——要是有人發現了原稿,不就露餡了?

他越想越怕,趁母親不注意,把原稿抱到院子裡,點了一把火。火苗“噌”地竄起來,紙頁很快就卷了邊,黑色的灰燼隨著風飄得滿天都是。柳存義看著火苗,心裡像壓了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突然吹過,火苗“劈啪”響了一聲,他好像看見火光裡站著一個穿青布長衫的年輕人,眉眼清瘦,手裡拿著一卷稿子,正盯著他看。柳存義嚇得往後一退,差點摔在地上。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時,火光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堆灰燼在地上飄。

“肯定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語,趕緊把灰燼掃到牆角,用土埋了,才敢回屋。

可從那天起,怪事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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