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在某個時空裂隙中,司徒墨的目光穿透窗欞,落在雨幕深處,顯然仍沉溺於百年前的血色回憶。
林深喉結滾動,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杯邊緣——古幣、隕鐵羅盤、六百歲的壽命,樁樁件件都顛覆著他的認知。
他忽然想起青雲道長與天峰道長信箋上那些晦澀的預言,關於王恭廠大爆炸的詭異記載;又想起坤爺提及的《木家誌》,青瓦村竟似埋藏著兩個隕鐵羅盤的秘密。
這些零散的線索在腦海中瘋狂交織,化作一團解不開的迷霧。林深抿緊嘴唇,最終選擇沉默,隻是死死盯著司徒墨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
“這麼說,您有六百多歲了?”林深終於打破沉默,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司徒墨仰頭大笑,金絲眼鏡滑至鼻尖,露出眼底流轉的冷光:“六百歲?你當我是山中老怪?六百年來,瘟疫、戰亂、饑荒如影隨形,哪容人這般長命?”
他突然傾身向前,古龍水的味道裹挾著壓迫感撲麵而來,“林教授,你真的不知古幣的用途?你那神經網絡重組係統,當真與它毫無瓜葛?”
林深保持著添茶的動作,青瓷茶壺嘴穩穩將茶水注入杯中,卻在杯壁濺起細小水花:“我對古幣所知不過皮毛。檢測時,儀器頻頻報錯,像是被某種力量乾擾。至於係統……”
他頓了頓,“那完全是現代科技的產物。”
司徒墨靠回皮質座椅,點燃雪茄,煙霧在他棱角分明的麵龐上勾勒出虛幻輪廓:“隕鐵羅盤上的八枚古幣,是輪回的鑰匙。”
他彈了彈煙灰,火星濺落在波斯地毯上,燒出焦黑斑點,“萬曆十五年,我被古幣反噬,倒在京城街頭。再睜眼時,已是繈褓中的嬰兒。等我長大成人,在亂墳崗的枯骨堆裡,竟又找回了那枚古幣。”
他望著嫋嫋青煙,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這六百年來,我總能精準投胎權貴之家——畢竟,誰比知曉曆史走向的人,更懂如何選擇出身?”
“你知道孫若馨是誰嗎?”司徒墨突然發問,眼神變得溫柔而遙遠。x宗城分部負責人?”
“她是我的七世孫。”司徒墨呢喃著,瞳孔裡倒映出某個遙遠的影子,“眉眼、神態,甚至說話時微微皺眉的習慣,都與我發妻如出一轍。”
林深強壓下震驚,繼續添茶,瓷杯相碰發出輕響:“她知道這些嗎?”
“何必說破?”司徒墨掐滅雪茄,金屬煙灰缸發出刺耳刮擦聲,“古幣就像靈魂的u盤,能存儲記憶、尋找載體。但並非每次轉世都能成功——一旦載體排斥,就會生出癡呆、瘋癲之症。這,也是趙無咎執著幾百年的實驗。”
“趙無咎?”林深手中的茶壺重重磕在茶盤上,滾燙的茶水濺上手腕。
司徒墨的臉色瞬間陰沉,聲音冷得像淬了冰:“天啟大爆炸中消失的術士。他的靈魂依附在隕鐵羅盤上,如同附骨之疽。這些年他暗中布局,就是想利用古幣完成完美轉世……”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他眼中翻滾的殺意,“而我們,就是他最大的阻礙。”
林深續上第三泡龍井,茶湯在白瓷杯中泛起琥珀色漣漪。
他垂眸盯著氤氳熱氣,喉結微動:“我想司徒先生不是來和我敘舊吧?”青瓷壺嘴懸在杯口,茶水注入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司徒墨摩挲著雪茄盒的鍍金邊緣,突然仰頭大笑,笑聲震得書架上的古籍微微發顫:“久聞林教授大名,今日特地來請教高見。”
“在掌控六百年興衰的人麵前,我們不過滄海一粟。”林深終於抬眼,鏡片後的目光如手術刀般銳利,“不過趙無咎大鬨宗城那次,司徒先生的‘助力’應該不小吧?”
話音未落,雪茄盒“啪”地扣上,司徒墨嘴角的笑意儘數褪去,空氣裡浮動的茶香驟然染上硝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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