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小兄弟!”
熟悉又陌生的呼喊聲穿透混沌,止上猛地睜開眼,視線裡的模糊霧氣瞬間散去——映入眼簾的不是巷內的青石板,而是布滿裂紋的土坯牆,屋頂懸著一盞泛著暖光的能量燈,燈芯跳動間,將周圍的光影拉得忽長忽短。
身邊傳來粗重的呼吸聲,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褐色短褂的老者蹲在旁側,臉上布滿溝壑般的皺紋,雙手粗糙得像老樹皮,指縫間還沾著些許陶土;老者身邊,一個十多歲的孩童正抱著膝蓋,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身上的灰布衣衫洗得發白,衣角還打著補丁。
“你總算醒了。”
老者見他睜眼,渾濁的眼睛裡泛起一絲光亮,伸手想扶他,卻又怕驚擾到他,動作停在半空。
止上心頭仍殘留著幻境的餘悸,胸腔裡的心跳得飛快,他撐著身下的土炕踉蹌起身,目光下意識掃向門口,聲音帶著未平複的沙啞:“我這是?!”
“你呀,暈倒在萬象城城門邊,是爺爺把你拖回來的。”
孩童先開了口,聲音清脆,卻帶著一絲怯意,“這裡是我家,在萬象城的西巷尾。”
“沒錯,你來到萬象城了。”
老者補充道,指了指窗外,“不過現在外麵很危險,你沒聽見動靜嗎?封靈大會的靈體驗證馬上要開始了,街上到處都是找地方躲的靈體,還有那些……不懷好意的收割者。”
止上順著老者的手勢看向窗外,隱約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喧鬨聲,夾雜著幾聲尖銳的驚呼,他剛邁出的腳步頓住,幻境裡灰影說的“找到林深”“末法時代”突然在腦海裡響起,讓他心頭一沉。
止上定了定神,想起師門的禮儀,對著老者拱手施禮,語氣恭敬:“在下止上,是天峰道長門下弟子。多謝老爺子相救,不知老爺子您是?”
“哈哈,什麼老爺子,在萬象城,大家都叫我陶老頭。”
老者爽朗地笑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他拉過身邊的孩童,揉了揉孩子的頭頂,“這是我小孫子,叫陶豆。我啊,就是個做陶器的,平時燒些酒罐、瓦盆,換點能量晶維持生計,和小孫子相依為命。”
止上順著陶老頭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屋子角落堆著一排排陶罐,大小不一,有的還沾著未清理的陶土。
奇特的是,每個陶罐表麵都刻著細密的符文,符文間有淡青色的能量絲緩緩流動,像活物般在罐身上纏繞,偶爾還會泛起細碎的光粒——這能量波動,竟與他掌心古幣烙印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上前一步,語氣帶著誠懇:
“陶大爺,在下初來乍到,對萬象城的事一無所知,有諸多不解想向您請教。比如您說的封靈大會,到底是做什麼的?還有……”他頓了頓,想起幻境裡灰影模糊的話語,“還有‘末法時代’,那又是什麼意思?”
陶老頭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拿起身邊一個未完工的陶罐,指尖拂過罐身上的符文,語氣沉了沉:
“封靈大會啊,說是篩選靈體、給予庇護,其實就是各大勢力搶人的時候;至於末法時代……”
他抬頭看向屋頂的能量燈,燈光似乎暗了幾分。
陶老爺子的手指在未完工的陶罐上輕輕摩挲,指尖蹭過濕潤的陶土,留下一道淺痕,罐身符文間的能量絲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情緒,流動速度慢了幾分,泛著的光粒也黯淡下來。
他抬眼看向止上,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憂慮,聲音比之前沉了不少:
“小兄弟,你要知道,萬物本來皆有定律,也就是規則!”
他頓了頓,指了指屋頂跳動的能量燈,“就像這燈芯的光,白天弱、夜裡強,跟著萬象城的能量潮汐走;又像人世輪回,肉體滅了靈體來,靈體散了能量歸,從不會亂了次序。”
“可現在不一樣了。”
陶老爺子的目光轉向窗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能看見他握著陶罐的手微微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有人偏要去打破這規則——收割者搶靈體的能量,強的勢力圈地占資源,把好好的平衡攪得稀碎。你看蜘蛛幫,靠壓榨低階靈體變強;還有那些冒頭的新勢力,為了搶地盤連基本的靈體道義都不顧,這不就是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一旁的陶豆似乎聽懂了爺爺的話,抱著膝蓋往老者身邊靠了靠,小臉上滿是不安。
止上順著陶老爺子的目光看向窗外,遠處的喧鬨聲似乎更近了,還夾雜著能量碰撞的滋滋聲,讓他想起青雲山一戰中,趙無咎打破道館結界時的聲響。
“但強弱並非定數。”
陶老爺子突然加重語氣,指尖重重敲了敲陶罐上的符文,符文瞬間亮起一道微光,“當年我見過木府的老城主,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靈體,卻憑著守規則、護弱小,慢慢攢起了聲望;可現在呢?規則約束被打破了,有人覺得‘法’是束縛,想怎麼來就怎麼來——你說說,沒人遵從這個法,不亂成亂世才怪!”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目光掃過屋內那些刻滿符文的陶罐,像是在看守護著什麼寶貝:
“我這些陶罐上的符文,就是老輩人傳下來的‘守序符’,能擋點混亂的能量波,可在這亂世裡,這點用處,就像拿雞蛋去碰石頭啊……”
話音落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陶老爺子的身體猛地一僵,緊緊將陶豆護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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