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小時候就見過縣衙門舉辦的道士求雨。那道士是用五雷法求雨的,一連貫科儀舉行下來,道士舉起雷牌揮向天空,五道響亮過後,天還真下雨了。
。。。
不過,那一天晚上,拿唐橫刀跟俺打鬥的家夥,他那掌心雷轟的響亮比那道士響太多了。。。
俺在揚州東郊外偷摸練過幾次奔雷弩。。。那聲響就跟求雨道士的雷聲兒差不多了。
雷這東西,可以事先準備好的嗎?
辦法二,除旱魃。
旱魃這種東西,傳說能導致乾旱,乾旱又導致糧食絕產。
因此無知的村民、莊戶們痛恨旱魃,他們認為旱魃是死人變的,就是一些剛死不久的屍體變成的。特點就是變為旱魃的死人屍體不腐爛,其墳頭上不會長草,土堆濕漉漉的甚至會滲水。
村民、莊戶認為天若乾旱,周圍就必有這種旱魃存在,隻有找到並燒了這旱魃,天才會下雨。
因此每遇乾旱,他們便會發掘新葬墓塚,將裡麵屍體拖出,在太陽下暴曬,並打殘破碎其肢體,稱作“打旱骨樁”。
後來此風越來越盛,由“打旱骨樁”發展掘墳焚燒屍骨。
華夏曆來是土葬,傳說是佛教徒最先開始了火葬。對於肉體,佛教一般是不重視的,他們修性不修命。在他們看來,肉身不過是一具渡世的皮囊而已,唯有性靈的超脫才能早登極樂。
佛徒的影響,到俺大宋朝,普通大眾也開始有火葬的了。
俺在清河縣當都頭,處理過挖墳引發的亂事,因此學了一個月的大宋律法和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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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用夷法,率多火葬。”
“河東人眾而地狹,民家有喪事,雖至親,悉燔熱,取骨燼寄僧舍中。以至積久,習以為俗。”
“民俗火葬,自釋氏火化之說起,於是死而焚屍者,所在皆然。”
一些貧賤小民活著的時候一事無成,一錢不名,於是乾脆死後選擇火化,甚至連骨灰都不叫人留下。
“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在人間簡單混了一場,算逑!
所以俺大兄死了,那毒婦要求火葬,不知情的人們也不覺得奇怪。
也有些富人和賢人從中似乎悟出了些什麼,死後也不選擇土葬,隨火化了,倒也瀟灑。
但是,俺在清河衙門當都頭,知道那些士大夫層麵那是相當抵觸火化的。
在他們儒教的觀念裡,“入土為安”,隻有土葬才不能損壞逝者的遺體,使身體發膚能夠不受損害。
俺大宋朝的大頭巾們以“今民俗有所謂火化者,生則奉養之具唯恐不至,死則播爇而捐棄之,何獨厚於生而薄於死乎?”為由建議朝廷下令禁止火葬。
俺想那些皇帝、官員重視土葬,就是要通過不同的喪禮製度來維持不同的等級通過貴賤有彆的不同製度禮儀使人的差彆觀念深入到每個世人心中,來維持他們自己的權威,任何人不可僭越,否則是要掉腦袋的。
儘管朝廷明確立法不準火葬,但是民間卻屢禁不止,朝廷也隻好網開一麵。
因為不少貧賤小民無土可埋也是一個原因。
於是朝廷雖然明文禁止火葬,“其從尊長遺言,將屍燒化及棄置水中者,杖一百;卑幼並減二等。”,卻往往加上了“若亡歿遠方,子孫不能歸葬而燒化者,聽從其便”,“除豪富氏族申嚴禁止外,貧下之民共客旅遠方之人,若有死亡,姑從其便”這麼幾條。
並在各城城門之外四五裡地設有化人場來焚燒屍體,又設有潵骨池,供不要骨灰的將骨殖扔到裡麵。
俺大宋朝又“撥沒官田供為常住,貧民死而家不能津送者,則與之棺後焚瘞焉”。主要是負責收葬那些貧窮無法安葬的逝者,每人給予八尺到九尺的安葬之地,將骨灰埋入,要求在上麵再種植一棵鬆樹或者柏樹。樹邊設立一塊方磚做碑,上麵記錄死者的性命、籍貫、生卒年等信息,設有專門的場所供人祭奠逝者。
“官府委德行僧二員主管,月給各支常平錢五貫、米一石。瘞及二百人,官府察明,申朝家給賜紫衣、師號賞之”。
如此百十年下來,俺大宋朝各大州府縣城郊外的荒坡禿山都有了茂盛林子,這種林子一般起名叫赤鬆林、黑風林,都規模十分龐大,樹木高大,茂盛陰涼,悲風陣陣,也無人敢去盜伐。
話說回來,民間凡是有土有地,有正當營生的主流人家,自然會將長輩、家人土葬,選擇那風水寶地,入土為安,讓祖輩保佑自己一家平平安安。這是自上古以來的習俗,也是華夏崇尚祖先神靈的根本。
鄉間有仇怨者就多借乾旱的時候對下葬不滿三年的仇家家人的墳墓下手,鼓動鄉人掘仇家墳墓來侮辱仇家。
那借著滅旱魃的由頭故意去掘人墳墓、毀人屍骨的行徑,當然會引發諸多紛爭、鬥毆、訴訟乃至仇殺,因此造成的血案很多。
同樣,正因為民間興起滅旱魃而掘墳燒屍的風俗,火葬就又更加流行開來。
俺在陽穀縣就見過挖墳打旱魃的,那時不懂,跟著看熱鬨。
俺在清河縣當都頭,就抓過一群不要逼臉,沒文化,在大冬天還下雪了,仍敢打著滅旱魃的由頭撅人家新墳的蠢貨!
今年去天長縣祭朱孝子的路上,俺又遇到過這種鬨旱魃引發的械鬥。
那天俺遇到兩夥莊稼漢正拿著農具準備械鬥。
俺看著好奇,就聽他們在那裡爭競。無理有理的扯著嗓子互相噴了一場後,還真就打了起來。雖然打得毫無章法,完全是凡人蠻力血拚,但是場麵那是相當的慘烈,死傷了好些人。萬幸及時來了不少的官差衙役,在大棒鐵尺打壓之下這才壓服了雙方。騎著馬的縣尉厲聲喝問械鬥緣由,正是因為滅旱魃掘墓毀屍引發的。
王、李兩村因為爭水,為世仇。王村王姓有一人說李村李姓的一個人年初病故,他的墳土潮濕,便傳言這李家人死後變成了旱魃。
恰好近一個月的時間無雨,王姓人就煽動了周圍幾個村子的村民,不顧李家阻攔,刨墳開棺。見李姓家人的屍體尚未腐爛,更加叫嚷這李家亡人就是旱魃,不由分說要將屍體燒毀。
李村的人少,本來無力阻擋幾個村子掘墓,就已經十分懊惱。此時見還要燒屍,就血灌瞳仁,氣衝腦門,就下了死手,都拚了命去阻擋。
那最早說發現旱魃的王村王姓人被一鋤頭刨掉了半個腦袋。於是引發械鬥,王村及參與掘墓的村子共死了十三個人,李村倒是一個人也沒死。雙方共傷了四五十人。
俺遠遠地看了那被掘出來暴露在烈日之下的屍體,在俺眼裡沒有什麼異常,肯定是死透了的,不可能是什麼僵屍,更不會是旱魃。如果是旱魃,嘿嘿,估計這周圍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說來奇怪,同樣是土葬,一般小老百姓都認為屍體要迅速腐爛才好,這不爛的反倒成了妖孽,所以都是一副薄皮棺材了事。而皇室貴族、達官貴人、有錢的富豪則苦求那萬年不腐,最好永不腐爛,所以都是厚厚的裡棺外槨層層包裹了,更有條件的修那寬大堅固的墓室,顯要的還要弄那些什麼黃腸題湊。
俺看著那縣尉指揮著眾官差衙役去押解著參與械鬥的麵目可憎的眾人去搬了已經死了又挖出來的假旱魃真死屍,抬著剛剛打死的新鮮的屍體,背著那些傷了還沒死的,紛紛擾擾的進城去了。
俺看完熱鬨,心裡十分的不屑,對這種屌人就必須要刨掉半個腦殼!
那天的打鬥,李村人一個沒死就是俺的功勞。王村那些死掉人裡麵,幾個看著就可惡的也有俺的功勞。
俺用指頭彈射蓮子大小的小卵石,嗖嗖的,有勁兒有準頭,專打太陽穴、印堂、咽喉,打中就懵了,懵住就被劈腦門了。
麻痹,若真跟俺宿慧裡記憶的那樣,旱魃又豈能是這樣的爛人所能打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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