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仆人」收回了手。她沒有再說一句話,轉身便消失在了廣場的人群中。
我輕鬆地離開了現場。
沒有人找我。更沒有人指認我襲擊水神芙卡洛斯。我甚至懷疑,芙寧娜不敢把這件事說出口。
當天晚上,「仆人」就收到了她安插在沫芒宮眼線傳來的消息。
稍後果然從眼線那裡得到消息,芙寧娜返回住處之後小聲哭了一場。她表現得極為害怕,整晚難以入睡,連蛋糕都沒吃。
毫無疑問,芙寧娜有問題。
「仆人」坐在黑暗的房間裡,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我有了一個猜想。
或許,她不是真正的水神。
那麼,誰才是?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另一個身影。那個總是站在芙寧娜身側,沉默而又威嚴的男人。
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才是。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再也無法遏製。
我得找到神之心。假如推測是真,神之心很可能在那維萊特那裡。又或者,它被藏在了一些普通人不會靠近的地方。
幾天後,一個更糟糕的消息傳來。
「仆人」召集了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
壁爐之家的孩子們很快就來到了她的麵前。他們站得筆直,臉上是混雜著崇敬與畏懼的表情。
“「父親」!”
林尼作為三人中的代表,向前一步。
“孩子們。”
「仆人」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放鬆一些。
“梅洛彼得堡方麵消息,「公子」……「公子」大人失蹤了。”林尼的語氣很沉重。“此外,我們安插在梅洛彼得堡的暗線和買通的看守也都失去了聯絡……”
「仆人」的眼神冷了下來。
“……那個萊歐斯利乾的吧。”
“恐怕是的。”
琳妮特輕聲補充道,她的聲音像貓一樣安靜。
「仆人」沉默了片刻。
“一個執行官的價值往往比想象的更高。”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我們總算可以對楓丹當局發起外交責難了。很好的機會。”
她看向林尼。
“去安排一次會麵。我要見水神芙寧娜和最高審判官那維萊特。”
然後,她的目光又掃過另外兩個孩子。
“另外,林尼,琳妮特,菲米尼,我對你們三位也有安排。”
三人立刻挺直了身體,異口同聲地回答。
“是!”
「仆人」看著他們。
「公子」達達利亞失蹤並不在計劃內。她心裡想。可他是突破口。借此事,我以退為進,試探芙寧娜和那維萊特。
機會屬於壁爐之家。我企圖前往梅洛彼得堡一事不過是幌子。真正搜集情報的將是林尼他們。
……
回憶結束。
「仆人」的聲音將熒從那些遙遠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後麵的事你應該都知道。林尼他們幾個跟你有交情,不會瞞你。”
派蒙終於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你、你襲擊了水神?!”
她的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聲音也因為激動而拔高。
「仆人」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很平靜,卻讓派蒙後麵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大聲喊出來也不會讓這件事成真的。隻是試探罷了。”「仆人」的語氣很淡。“芙寧娜本人都裝作無事發生。”
“呃,好吧……”
派蒙的氣勢立刻弱了下去。
“我和芙寧娜喝了兩次茶。”「仆人」繼續說道,她的目光轉向熒。“我得說,楓丹上層比預想的更複雜。先前我猜想那維萊特才是水神,真到了這一天,又覺得不太像。”
阿蕾奇諾並未告知熒自己已經從左鈺那裡得知那維萊特其實是水龍王。
“你是怎麼判斷的?”
熒開口問道。
“我追隨冰之女皇。知曉一個神應有的樣子。”「仆人」的聲音裡帶著一種絕對的自信。“那維萊特也好,芙寧娜也好,他們都有所欠缺。你無法想象,神會是這樣的。”
她停頓了一下。
“也隻是我的感覺。很多時候,感覺沒有理由。”
“身為情報工作者,忽然發覺連故鄉的神明是誰都無法辨彆,也真是件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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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熒,那雙紅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種探究的意味。
“你不覺得楓丹很特彆嗎?很多事還沒浮出水麵,災難就要來了。楓丹人想活下去,恐怕得自己想辦法。”
“歸根結底,活著才有機會。”
「仆人」的聲音很輕,卻像一塊石頭,在熒的心湖裡激起了漣漪。
“如果以後有需要,我願意與你合作。”
“不用現在就給出答複。”她補充道。“我有種預感,事態還會變化。你的名字通常與義舉聯係在一起,我想我們會有聯合的一天。”
就在這時,一個沉穩的腳步聲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那聲音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某種固定的節拍上。
那維萊特從遠處走來。
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衣服濕透了,深色的禮服緊貼著身體,水珠順著他的發梢不斷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但他看起來並不狼狽,神情依舊平靜,仿佛隻是在雨中散了一會兒步。
「仆人」看著來人,臉上那副探究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禮貌而疏遠的微笑。
“他回來得真快。”她輕聲說道,聲音裡聽不出是讚許還是彆的什麼。“你們一定有話要說,我先告辭了。”
她沒有再看那維萊特一眼,也沒有再對熒和派蒙說什麼。她隻是理了理自己的手套,姿態從容地轉身,與迎麵走來的最高審判官擦肩而過。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後消失在大廳的出口。
那維萊特停下腳步,他的視線在「仆人」離去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轉向熒和派蒙。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們。
“那維萊特,事情解決了嗎?”派蒙看到「仆人」走了,終於鬆了口氣,她趕緊飛到那維萊特麵前,焦急地問道,“下麵怎麼樣了?我們看到水都衝出來了!”
“現階段,是的。”那維萊特開口,聲音因為沾了水汽而顯得有些低沉,“但長遠來看,這個問題很棘手。我擔心楓丹遲早還會麵對預言所說的景象。”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熒的身上,那雙深海般的眼眸裡流露出一絲真誠的謝意。
“感謝你保護芙寧娜。”
“能不能問問下麵到底是什麼情況?”熒問道。她想知道萊歐斯利和克洛琳德怎麼樣了,也想知道那維萊特到底做了什麼。
“嗯…”那維萊特似乎在組織語言,“簡單地說,我用我的力量逼退了胎海水,然後重新封印了那道閘門。”
他的描述非常平淡,仿佛隻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熒知道,那道閘門後麵是足以吞噬一切的原始胎海。能憑一己之力將其逼退並重新封印,這絕不是普通的力量。
“我們這邊是這樣的…”熒深吸了一口氣,將剛才在會客室裡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那維萊特。她提到了「仆人」對芙寧娜的步步緊逼,提到了她對「諭示裁定樞機」的質問,也提到了最後那場突如其來的震動,以及「仆人」那句“預言進入下一個階段了麼”的斷言。
那維萊特安靜地聽著,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偶爾會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在聽。
等熒說完,他才緩緩開口:“…「仆人」果然對芙寧娜施加壓力了。她在試探她,儘管我還不清楚原因。”
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分析一樁與自己無關的案件。
“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熒看著他,決定問出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
“請講。”
“你的力量竟然能逼退胎海水…”熒斟酌著詞句,“我感覺,你或許與水神有更深的聯係?”
“總不會你才是水神吧?!”派蒙在一旁脫口而出,她自己說完都嚇了一跳,趕緊捂住了嘴巴,“嗚哇,我們明明是瞎猜的…”
那維萊特沉默了。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發梢的水珠滴落在肩膀上。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遠處傳來的、歌劇院永不停歇的機械運轉聲,在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不能說嗎?好吧好吧,那…那聊點彆的,不逼你了。”派蒙看他一直不說話,有些手足無措地擺著手,“啊哈哈,你們這些人好奇怪啦…”
“假如「你們」指的是我和芙寧娜,”那維萊特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微妙的距離感,“雖然不清楚你們在暗示什麼,但我與她在許多方麵立場很不一樣。”
“你在梅洛彼得堡裡感受到什麼?”熒換了一個問題。她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個核心的秘密,但對方不想說,她也不好再追問。
“你守護了那些需要保護的人嗎?”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想是的。”那維萊特微微頷首,“梅洛彼得堡曆史悠久,那裡有很多無奈和痛苦。”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歌劇院的穹頂,望向了某個很遙遠的地方。
“…而現在,災難就要來臨了,令人哀傷。”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一種深沉的、不屬於人類的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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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怎麼突然下雨?”派蒙疑惑地抬頭看了看。
熒也抬起了頭。剛才還晴朗無雲的天空,不知何時已經聚攏了厚重的烏雲。幾滴雨點落了下來,打在歌劇院門前的廣場上,濺起小小的水花。雨勢由輕到重,很快就從綿綿小雨,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雨幕,最後化作了滂沱大雨。
雨水衝刷著這個華麗的城市,讓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熒的心猛地一跳。
她想起了那維萊特剛才說的話,他說他感受到哀傷。
然後,天就下雨了。
她又想起了在楓丹流傳的那首古老的童謠。
她還想起了菲米尼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楓丹曾經有一位水龍王,每當它哭泣的時候,天空就會下起雨來。”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都串聯了起來。
熒看著麵前這個男人,他站在雨中,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和衣服,但他仿佛毫無察覺。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孤獨而又強大的氣息。
“那維萊特,”熒的聲音有些乾澀,“你、你難道是…”
那維萊特沒有看她,他隻是抬起頭,任由冰冷的雨水衝刷著自己的臉。
“…也許正如你所想。”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要被雨聲淹沒。
“什麼什麼?”派蒙完全沒聽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熒深吸了一口氣,替他回答了派蒙的問題。
“…他是水龍王。”
“水…呃?”派蒙的小臉上寫滿了茫然。
她愣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這兩個字的含義。
“啊?!”一聲足以穿透雨幕的尖叫。
“還請不要這麼驚訝…”那維萊特似乎被她的反應弄得有些無奈。
就在這時,熒眼角的餘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芙寧娜正躲在不遠處一根巨大的廊柱後麵。她探出半個身子,似乎在偷聽他們的對話。當熒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她正好對上了芙寧娜那雙驚恐的、寫滿了難以置信的眼睛。
芙寧娜的身體猛地一顫,像一隻受驚的小鹿。她看了一眼那維萊特,又看了一眼熒,然後像是看到了什麼最可怕的東西一樣,轉身就跑。她的腳步踉蹌,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儘頭。
“…芙寧娜?”那維萊特也注意到了,他輕聲喚了一句,但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
“……維萊特!那維萊特!你在聽嗎?”派蒙看他走神,趕緊飛到他麵前,大聲喊道。
“噢,非常抱歉。”那維萊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們。
“我們都是瞎猜的,該不會猜中了吧?”派蒙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顫抖,“你、你也不表個態…”
“你們猜得沒錯。”那維萊特終於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他看著她們,語氣變得鄭重起來,“我誠心希望你們能為我保守秘密。”
“噢、噢!好的,我們一定保密!”派蒙用力地點著頭,像是在發誓一樣。她的小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沒完全褪去。
“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問題想問你…”派蒙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請說。”
“你看,你身為水元素的龍王,又剛剛逼退了梅洛彼得堡的胎海水…”派蒙組織著語言,“既然楓丹的預言是跟海水有關,難道沒辦法用你的力量把危機直接解決掉嗎?”
這同樣是熒想問的問題。既然他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麼還要對預言束手無策?
“如今這世上的元素龍,包括我在內,都並非是「完整」的狀態。”那維萊特解釋道,他的聲音在雨聲的背景下,顯得格外清晰。
“據說「最早的僭主」降臨於提瓦特時,奪走了龍的部分力量。如今七神的權能正是源自那些被「竊取」之力。”
“龍有七種元素,神明也有七種元素…”派蒙喃喃自語,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經曆過那個時代的前任水龍王已死去很久,我作為繼任者,對這些古早曆史知之甚少。”那維萊特繼續說道,“但我想,除非神明消失並歸還那部分掌控元素的權能,我才可以做到些什麼。”
“就現狀而言,我還是建議另尋辦法對抗預言。”
“連你也解決不了嗎…”派蒙的聲音裡充滿了失望。她們本以為找到了最後的希望,卻沒想到,連這位真正的水龍王都無能為力。
“現在我要回去處理一些急事。”那維萊特說道,“如果還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另外找個時間聊那些古老的話題。”
“你忙吧,”派蒙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梅洛彼得堡的方向,有些不放心地說,“我正好也有想去的地方,熒,我們回梅洛彼得堡看看吧?我有點擔心林尼他們…”
“好。”熒答應道。她也想回去看看,確認一下林尼他們是否安全。
“那維萊特,回頭見。”她對那維萊特說道。
“那就下次見啦!”派蒙也揮了揮手。
“一路順風。”那維萊特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向著沫芒宮的方向走去。他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那片蒼茫的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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