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斯著實對這充斥著互相傾軋的政治局麵感到難以忍受,每日在基地裡,他都仿若一具行屍走肉,漫無目的地四處晃蕩。戰爭發展到如今這般田地,已然叫人陷入深深的絕望。
好些日子就這麼悄然流逝,這天,威爾斯佇立在辦公室門前,手指懸在半空,猶猶豫豫,始終沒能落下敲響那扇門。
自威爾斯下達命令,將施陶芬貝格等人處決後的屍體埋入公墓,卻又被元首下令挖出,骨灰撒入荒野後,這一切,讓他徹底麻木,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進來。”瑞奇托芬的聲音從門後悠悠傳來。
威爾斯緩緩推開門,隻見辦公室裡,除了瑞奇托芬,還站著一位陌生的黨衛軍旗隊長。那旗隊長身著筆挺的製服,胸前彆著幾枚熠熠生輝的勳章。
“威爾斯中尉。”旗隊長展開一份燙金文件,聲音冰冷而又不失正式:“鑒於935小組在7月20日事件中的出色表現——迅速鎮壓叛亂、全力追捕叛徒、竭力維護元首安全——現特授予以下嘉獎:其一,瑞奇托芬少校晉升為準將,並接管東線特種作戰指揮權;其二,威爾斯中尉晉升為上尉,調任東普魯士提爾西特征兵處,負責新兵的征召與訓練工作。”
威爾斯聽聞,整個人瞬間愣住了。晉升?東普魯士?)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瑞奇托芬——這位曾精心策劃“如何在戰後活命”的少校,此刻竟搖身一變,成了元首親自欽點的“忠誠將領”?這轉變實在太過突兀。
瑞奇托芬嘴角微微上揚,似是一眼便看穿了威爾斯心中的疑惑。
嘉獎儀式結束後,待那位旗隊長離去,威爾斯趕忙攔住了瑞奇托芬。“將軍……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壓低聲音,神色中滿是不解,“元首不是已然瘋了嗎?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瑞奇托芬抬手打斷了他,眼神警惕地掃過空蕩的走廊,確認無人後,才壓低聲音說道:“元首確實是瘋了,但恰恰因為如此,他才愈發需要‘忠誠的象征’。”
他說著,點了支煙,嫋嫋煙霧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我們鎮壓了叛亂,處決了叛徒——這便是他所渴望看到的‘忠誠’。至於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在他那裡,早已不重要了。”
威爾斯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焦急地問道:“那東普魯士呢?到了那邊,我又該如何是好!”
瑞奇托芬思索了片刻,緩緩說道:“威爾斯,你在東普魯士儘可能地阻擋蘇軍的進攻,等盟軍準備向柏林進發之時,我會設法將你調回柏林。”
當晚,威爾斯在自己的宿舍裡,反複翻看著那份調令文件。“元首特彆關注到您的傳奇經曆……”
“天選之子……”這些字眼映入眼簾,讓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在心裡怒罵:“傳奇經曆?天選之子?我他媽不過是個隻想活命的普通人罷了!”)
第二天傳送陣的藍光在柯尼斯堡軍事基地的石板地麵上漸漸熄滅,威爾斯上尉獨自一人,緩緩踏出符文陣列。
東普魯士的空氣,比柏林更為寒冷,其中還夾雜著鬆木與海風的鹹腥氣息。一名掛著鐵十字勳章的黨衛軍士官站在傳送陣外,他的製服皺皺巴巴,眼下濃重的青黑。見到威爾斯,他抬手敬禮,動作標準,卻毫無生氣可言。“上尉,提爾西特新兵中心歡迎您的到來。”
威爾斯微微點頭,敏銳地注意到士官的視線在自己空蕩蕩的身後掃了一圈——既沒有副官跟隨,也沒有衛兵相伴,甚至連行李都不見蹤影。
“就您一個人?”士官忍不住問道。
“人手短缺。”威爾斯簡短地回答,腦海中不禁浮現出瑞奇托芬今早拒絕他抽調小隊請求的場景。
桶車在泥濘的森林小道上劇烈顛簸著,車窗外的景色愈發顯得荒涼。
“上個月這兒剛遭遊擊隊襲擊。”士官指著路邊焦黑的卡車殘骸說道,“是立陶宛人乾的,他們專挑補給車隊下手。”
威爾斯沉默不語,隻是靜靜地看著窗外。田野裡,幾個身著國民衝鋒隊製服的中年士兵正奮力挖著反坦克壕溝,遠處,有個至多十四歲的男孩,拖著比他還高出許多的步槍,一臉嚴肅地在站崗。
所謂的“中心”,實際上不過是一座廢棄的紡織廠,磚牆上刷著嶄新的白漆標語:
“寧可戰死,絕不後退!”
當晚,在威爾斯臨時的辦公室裡,他打開了準將離彆之時交給他的,一個蓋著黨衛軍鷹徽的牛皮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