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器呢？”奧特又問，“它在哪裡？”
“很安全。”威爾斯的語氣很明確，不會再透露更多信息。
奧特微笑著，但沒說話，威爾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到目前為止，這可不算是個完整的計劃，”奧特說，“去莫斯科，闖進一座戒備森嚴的監獄，救出兩名備受矚目的政治犯，然後離開這個國家。”
“聽起來挺簡單的。”威爾斯說。
奧特歎了口氣。“然後呢？”
“然後怎樣？”
“你希望布萊希特為你做什麼？製造武器嗎？”
“至少告訴我們這武器是什麼，有什麼作用。”威爾斯說。
“當然，”奧特說，“你的興趣純粹是出於科學考量。”
“也許你父親也能幫上忙。”威爾斯說。
“也許他可以，”奧特說，“隻要他有足夠的動力。”
威爾斯不確定他指的是錢還是對武器的控製權。目前來說，這都不重要。威爾斯沒有向他承諾任何事。現在，能把他父親帶出蘇聯就足夠了。
“去莫斯科有兩種方式，”奧特接著說，並沒有追問下去。這反倒比他提出要求更讓威爾斯擔心，因為這意味著他在謀劃自己的事，或者手裡握著王牌，等威爾斯沒辦法拒絕的時候再亮出來。“開車或者坐火車。也可以坐飛機，不過這要困難得多。我建議我們開車去，這樣我們能更好地掌控局麵。”
“如果我們不停歇的話，需要兩天時間。”奧特說。
兩天。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儘快出發，大概會在1月5日左右到達，也就是威爾斯應該聯係肯尼的那天。
“好吧，”威爾斯說，“我們出發吧。”
前往莫斯科的路途漫長，他、戴安娜和奧特三人都已精疲力竭。儘管威爾斯知道了奧特的真名，但他依舊叫他奧特，他本人更喜歡這個稱呼，他們如今所住地方的人也都這麼叫他。他們住在城裡一棟擁擠的廉價公寓樓裡，原本設計供兩人居住的空間，如今卻塞進了四人、六人、八人，甚至更多。烹飪食物的氣味——卷心菜、洋蔥和燉煮肉類的味道——在樓梯間彌漫開來，穿透牆壁，還夾雜著含混不清的交談聲與偶爾響起的叫嚷聲。
莫斯科正遭受著一場致命寒流的肆虐，夜間氣溫急劇下降，呼吸都讓人感到刺痛，短時間暴露在寒風中甚至會危及生命。大樓的供暖係統效率低下，如同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喘息著。
大多數居民即便在室內，也都裹著外套、圍著圍巾、戴著手套。他們所在的公寓依靠一個小型燃氣灶取暖，燃燒的藍色火苗兼具雙重用途，既能加熱放在上麵的水壺，又能燉煮一鍋湯。
“斯大林撐不了多久了。”一個名叫尤裡的男人說道。他身材魁梧，毛發濃密，黑色的胡須在臉頰和下巴上肆意生長。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子和盤子叮當作響。“自從他在波蘭和匈牙利的所作所為之後，他的聲望一落千丈。”
坐在他對麵，戴安娜左邊的女士叫奧克薩娜，她有著威爾斯所見過的最湛藍的眼睛。她指著尤裡說道：“你錯了，但看看中國正在發生的事情。布爾什維克會在那裡取得勝利，記住我的話。所有的社會歸宿就是共產主義。就像這裡發生的一樣。”
威爾斯對他們的話充耳不聞，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這些人是奧特的朋友，威爾斯對他們滿懷戒備，就如同對奧特一樣。儘管一路上奧特表現得很友善，可威爾斯就是不信任他。
威爾斯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抬頭一看，發現奧特正坐在桌子對麵盯著他。目光交彙時，他對威爾斯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的伏特加，輕抿了一口。威爾斯拿起自己的杯子一飲而儘。伏特加灼燒著他的喉嚨，但也帶來了一絲溫暖。他放下杯子，尤裡幾乎立刻從麵前的酒瓶裡又給他倒了一杯。
公寓門打開，一個叫托利亞的男人走了進來。托利亞大概十六七歲，身形瘦削，神情有些神經質。他是一名無線電操作員。他和威爾斯之前去了大樓地下室，那裡藏著一台短波電台，威爾斯當時試圖通過它與他的聯絡人取得聯係。
“你聯係上他了嗎？”戴安娜轉身問道，坐在她旁邊椅子上的威爾斯。尤裡和奧克薩娜也停下交談，看向他。
“聯係上了。”威爾斯說。
戴安娜看得出他不太想說太多，但又彆無選擇。托利亞聽到了所有動靜，儘管奧特向他們保證這孩子幾乎不懂英語，但威爾斯懷疑這是個謊言。他很可能理解了威爾斯發給聯絡人的所有信息，以及對方回複的內容。
“我告訴他，我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完成任務。”威爾斯接著說道，“希望到那時我們能順利完成。”
尤裡哼了一聲。“要麼成功，要麼死。”他說完，放聲大笑起來，“反正計劃就是這樣。”他站起身，走到爐灶旁，托利亞正在攪拌鍋裡煮著的東西。尤裡用勺子舀了一勺，大聲地喝了一口，然後拿起一個碗。他又從鍋裡盛了些食物，端了過來，還拿了一堆勺子，放在桌子中央。
“羅宋湯。”他一邊說著，一邊把碗遞給戴安娜，“味道很棒。”
戴安娜拿起勺子，嘗了嘗湯。湯的味道確實不錯，還很暖和。尤裡又拿來幾個碗，很快大家都開始吃了起來。尤裡邊吃邊聊，戴安娜突然想到，也許他給他們湯喝，就是為了讓他們忙著吃東西，彆打擾他說話。
“我在塔甘卡當警衛。”他說，“法爾肯拉特和布萊希特就被關押在那座監獄裡。奧克薩娜在廚房工作。諷刺的是，在家都是我做飯，而她更擅長用手槍射擊。”
“我們經常把囚犯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尤裡繼續說道。“這次計劃是帶個新囚犯過來——薩沙。”他指著威爾斯。
“另外，監獄醫務室還有個新來的女孩。”他看著戴安娜。“你的文件上寫的是什麼名字？”
“伊琳娜·古裡耶娃，”戴安娜說道。“伊琳娜是醫務室新來的女孩，”尤裡說。“醫務室？”戴安娜說，“為什麼不和奧克薩娜一起去廚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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