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石頭過河，”他說，“但這已經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現在知道這件武器的人太多了，布萊希特是大家理所當然會求助的對象。我們必須趕在彆人之前找到他。”
“我真希望我們能有更多時間，”戴安娜說，“還有錢、設備，幾乎所有東西都缺。”
“嘿，”威爾斯說，“我們擁有最重要的東西，彼此。”
“你就是想看我穿護士服的樣子吧。”戴安娜調侃道。
“我們會成功的。”他說著，吻了她。
戴安娜不知道他說的成功指的是計劃，還是他們倆的未來。她還沒來得及問，奧克薩娜就回來了。
“浴室沒人了。”她說完，便躲到了床單後麵。
“女士優先。”戴安娜對威爾斯說，然後提著包朝浴室門口走去。
從外頭瞧，塔甘卡監獄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透過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竟顯得頗為壯美。那是一座氣勢恢宏的磚砌建築，高牆聳立、塔樓威嚴，窗戶還裝著柵欄。這監獄內會發生諸多可怖之事，可當威爾斯與尤裡靠近一扇側門時，竟有種仿佛要踏入城堡的錯覺。
“少開口說話，”尤裡一邊將鑰匙插入門鎖，一邊低聲提醒威爾斯，“你這口音可不咋樣。要不就裝傻，懂吧？”
威爾斯趕忙點頭。此時此刻，他一心隻想快點進去。他佯裝成囚犯的模樣，尤裡特意將他打扮成這般。威爾斯身著褲子與單薄的襯衫，外頭套著一件破舊不堪的外套。沒穿襪子，腳上趿拉著一雙鞋底破洞的舊鞋。寒風襲來，威爾斯瞬間感覺自己好似又回到了新博物館地下那間被水淹沒的房間。
“我得對你粗魯點，”尤裡說道，“實在抱歉。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門被打開，尤裡推著威爾斯進去，並用俄語衝著威爾斯大聲嗬斥，讓他動作快點。威爾斯知道這是做給裡麵的人看的，於是裝作驚恐萬分的樣子，腳步踉蹌地走了進去。可裡頭僅有一位老婦人，正拿著拖把拖地。尤裡拽著威爾斯的胳膊，領著他穿過走廊，那老婦人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正如威爾斯所料，監獄裡大多時候都很靜謐。不過也有一些動靜。他們越往裡深入，陸續出現了幾個警衛。警衛們瞧了威爾斯一眼，又跟尤裡交談了幾句。沒人過問威爾斯是誰，也沒人詢問他為何會來此地。他們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進出，早已對此麻木。在他們眼中，囚犯不過是一堆有待管理的軀殼，而非有著名字與故事的鮮活個體。
威爾斯被押著上了樓梯，又穿過一條條走廊，途中看到了一些囚犯。他們擠在牢房裡，多數人已入眠，也有幾個醒著的。醒著的囚犯朝外張望，那興趣還不及獄警，或許是在打量威爾斯，又或許是想看看威爾斯是不是他們認識的人。
但沒人跟威爾斯搭話，威爾斯也刻意避開他們的目光，儘可能讓自己不被人留意。牢房裡彌漫著刺鼻的肥皂味與未洗淨身體的混合氣味。威爾斯懷疑這些肥皂更多是用來擦地板的，而非給囚犯清潔身體，畢竟他看到不少像樓下那樣身材嬌小、弓著背的女人，正推著滿是汙水的桶。
終於，他們在一間牢房前停住，尤裡掏出一串鑰匙。一扇門被打開，緩緩滑開。尤裡在威爾斯耳邊輕聲說道：“動作快點，換班前得搞定。”隨後，威爾斯走進牢房，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這牢房極為狹小，寬度不超過八英尺。雙層床靠牆擺放，對麵牆上高處有一扇小窗戶。窗戶玻璃破了個洞，冬日的寒風呼呼灌了進來。下鋪裡，一個人裹著一條薄毯子，蜷縮成一團。此人正是赫爾穆特?法肯拉特，奧特的父親。
威爾斯一直糾結著，究竟該向他透露多少即將發生的事。一方麵，他覺得倘若法肯拉特知曉情況，或許就不會那般恐懼；可另一方麵，又覺得若他一無所知，這一切會顯得更為可信。
威爾斯聽到走廊裡傳來聲響。警衛們正在交談。他聽出了尤裡的聲音。換班已然開始。是時候行動了。
威爾斯走到床邊，緩緩跪下，伸手輕輕摸了摸法肯拉特的肩膀。令他驚訝的是，對方並未睡著。“我有煙，”法肯拉特用俄語說道，聲音中滿是膽怯，威爾斯甚至能感覺到他在瑟瑟發抖。或許，自聽到有人闖入牢房起，他就一直處於極度恐懼之中。他這是在向威爾斯行賄，求威爾斯彆傷害他。他背對著威爾斯，身子緊緊蜷縮著。
“我是你兒子的朋友，”威爾斯用德語說道，“我來救你出去。”
法肯拉特遲疑了一下，隨後翻過身來。在昏暗的燈光下，很難看清他的模樣，但威爾斯能瞧見他眼鏡反射出的微光。“托拜厄斯？”他問道，似乎記憶有些模糊。
“沒錯，”威爾斯應道，“我們是朋友。”
雖說威爾斯還有諸多事要做，但他需要給法肯拉特一些希望。
“他在這兒嗎？”法肯拉特問。
“在，”威爾斯回答，“他在外麵等你。”
警衛的聲音愈發響亮。他們正沿著走廊走來。時間緊迫。
“你必須相信我，”威爾斯壓低聲音對法肯拉思說，“你會安然無恙的。”
法肯拉特還沒來得及回應，威爾斯便迅速將他從床上拽起。“我說了，這裡一切要聽我的！”威爾斯用俄語大聲喊道。
法肯拉思在威爾斯跟前畏畏縮縮，滿臉的困惑，顯然沒弄明白威爾斯的意圖。他就那麼呆呆地望著威爾斯。威爾斯暗暗提醒自己，此次前來是要救他出去的，接著一拳猛地搗在他肚子上。
這一拳威爾斯並未使出全力，可即便如此，法肯拉思還是慘叫一聲，向後仰倒。威爾斯迅速伸手揪住他的襯衫，法肯拉思無力地抬手想抓威爾斯，結果襯衫“嘶啦”一聲被撕破了。
這陣騷動瞬間驚動了周圍牢房裡的囚犯，他們紛紛有了動靜。威爾斯敏銳地聽到了那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是警衛來了！他心裡清楚，留給自己行動的時間僅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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