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柱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娘的！這是要把咱們往死裡整啊！”
“整不死。”江晚看著桌上那份越來越厚的方案，“咱們的根要是紮得夠深，這點風，吹不倒。”
幾天後，錢振宇那邊終於來了消息。
不是電話，是一封從歐洲直接發過來的郵件，邀請他們進行一次線上視頻會議。
招待所沒有這條件，他們借了郵局旁邊一家剛開張的涉外賓館的會議室。
屏幕亮起，出現幾張白皮膚藍眼睛的臉。
為首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表情嚴肅。
錢振宇坐在旁邊，充當翻譯。
對方先是客氣了幾句，然後話鋒一轉，直指江晚他們的新方案。
“……董事會認為，陸太太提出的品牌文化合作，非常有創意，但是，風險也同樣巨大。我們是一家商業公司，不是文化基金會。”
錢振宇翻譯過來的話，冰冷又直接。
周正陽的臉，一下子就白了。
就在江晚準備開口的時候，屏幕裡一個一直沒說話的年輕人，忽然用一口還算流利的中文開了口。
“我認為，這恰恰是風險最小，收益最大化的方案。”
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個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金發碧眼，一身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點恰到好處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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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叫克裡斯，是埃爾姆集團市場戰略部的。”他對著鏡頭裡的江晚和陸亦川點了點頭，“江太太的方案，我個人非常欣賞。單純的技術合作，我們能找到很多替代品。但‘金鳳凰’的故事，是獨一無二的。這才是它在歐洲市場最大的價值。”
這番話，像是一塊石頭，投進了死水裡。
錢振宇的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
接下來的會議，幾乎成了克裡斯的獨角戲。
他引經據典，從東方文化的神秘感到歐洲市場的消費心理，把江晚的方案，用一套他們更能聽懂的商業邏輯，重新包裝了一遍。
連周正陽準備的那份關於“文化品牌附加值”的報告，他都像是提前看過一樣，把裡麵的數據信手拈來，作為論據。
會議結束時，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頭，臉色明顯緩和了許多。
“我們會重新評估。克裡斯，這件事，後續由你來跟進。”
屏幕暗下去，周正陽和陸大柱長出了一口氣，激動得臉都紅了。
“嫂子！成了！咱們這是遇上貴人了！”
陸亦川沒說話，隻是默默地把筆記本合上。
隻有江晚，還盯著那塊變黑的屏幕，眉頭微微蹙著。
三天後，最終的結果下來了。
埃爾姆公司董事會，原則上通過了以新方案為基礎的合作框架。
他們將派代表飛來上海，敲定所有合同細節。
而這個代表，就是克裡斯。
招待所裡一片歡騰，陸大柱甚至嚷嚷著要去買瓶好酒慶賀一下。
“亦川，你不覺得奇怪嗎？”
夜深人靜，江晚忽然開口。
“什麼？”
“那個克裡斯。”江晚翻了個身，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他太幫忙了，幫得……不像是第一次跟我們打交道。”
陸亦川也沉默了。
“他說的那些話，有些甚至比我們自己想的還深。就像是……他早就把咱們的底細，摸了個清清楚楚。”
江晚的聲音很輕，卻讓屋裡的溫度又降了幾分。
“咱們後院剛起火，外頭就來了個提著水桶的救星。這火，真是巧合嗎？”
這個叫克裡斯的“貴人”，像一團看不清的迷霧。
他到底是雪中送炭，還是另有所圖的黃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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