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夏元逐漸流通之際,一些詭異的流言也開始在市井中蔓延。
“聽說了嗎?那些上位者發的紙片錢,是用小孩的血和妖術造的!”
一個裹著灰布頭巾的漢子壓低聲音,指甲在木桌上劃出刺耳的聲響,“我堂兄在鑄幣局打雜,親眼看見他們把孩子鎖進黑屋子,抽血融在紙漿裡!”
他故意把袖口往下拉,露出一道假的鞭痕,“你們看這傷口,就是撞見秘密被打的!”
鄰桌的疤臉男人立刻接話,唾沫星子濺到了酒碗邊上:“何止啊!他們晚上專門吃生肉,臉上還長著青鱗片,變成惡鬼模樣才能刻出那個會發亮的‘夏’字!”
他突然掀開衣服,露出一塊塗了青漆的獸皮,“這是我從他們灶裡扒出來的,肯定是吃人留下的!”
話還沒說完,鄰座正在數夏元的布商“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他袖口磨得發亮的桑皮紙被攥得發皺,怒氣衝衝地瞪著造謠的人:“我上周才用三張夏元換了兩匹蜀錦,這紙能換糧食換布匹,你說它是妖術?”
旁邊吃麵的貨郎抄起扁擔,腰間的銅貝叮當作響:“老子挑了十年貨,背都壓彎了。
現在揣兩張紙就能走南闖北,誰再胡說八道,先嘗嘗我這扁擔!”
轉眼之間,酒肆裡的所有人都憤怒起來。
幾個常來換夏元的老農直接扭住造謠者的胳膊,粗布袖口下的青筋都鼓了起來:“走!去警衛所換賞錢!
聽說舉報一個造謠的,能換半張夏元呢!”
人群推推搡搡地往門外走,那個灰布頭巾漢子的哭喊聲很快就被“換賞錢”的吆喝聲淹沒了。
消息傳到夏瑤耳朵裡的時候,她正對著鏡子調整發簪,聽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謠言還沒傳出去多久就被抓過來了?”
侍女遞過來密探司的緊急報告,她指尖劃過絹紙上“魏國口音”“楚國密信”的字眼,笑容慢慢消失了:“看來是有人坐不住了。”
而一旁的陳禹澤卻顯得很冷靜,他看著桌上的夏元,突然冷笑一聲,眼裡閃過一絲銳利:“能做出這些事來的,除了那些虎視眈眈的鄰國,還能有誰?”
“傳我的命令,”陳禹澤拿起朱筆,在結案文書上重重地勾了一下,“把搜出來的假幣拿到市集上去展示。
再把那幾個細作的供詞抄成告示,貼滿各個郡縣的城門。”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另外,給每個舉報有功的老百姓多加賞一張夏元。”
很快,密探司的命令像雪花一樣從官署飛了出去。
三天之內,那些細作就像雨後春筍一樣被百姓們強行拉到警衛所,換取夏元。
傍晚時分,蔡郡的田埂上,老農扛著鐵犁走過,黑土裡翻出來的冬小麥嫩芽在風中輕輕搖晃。
他摸了摸腰間的錢袋,裡麵十張夏元被體溫焐得暖暖的:“這哪是細作啊!
這分明是天上掉下來的錢啊!
我這季糧食換的錢加上抓細作的錢,都夠給孫子做三身新棉衣了。”
旁邊鋤地的老漢聽了直起腰,擦了把汗笑著說:“可不是嘛!前幾天我也抓到了好幾個細作,他們被抓時還一臉懵逼呢!
哈哈哈!真有趣!”
遠處市集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夏元在攤販的竹筐裡、老百姓的手掌間流轉。
映著人間的煙火氣,比任何謠言都更實在。
而那些藏在暗處的算計,終究像破廟角落裡的蛛網,被早晨扛著鋤頭的農人一腳踩碎,隻留下茶餘飯後的幾聲笑談。
轉眼,冬季慢慢到來。
白河此時已經結冰,晉國以此為跳板向著吳國突然進軍。
當晉國的黑色旌旗如烏雲般壓過函穀關東麓時,吳國的斥候才遲遲發現,向著吳國趕緊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