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六日,玉田縣城籠罩在一片冷冽的細雨之中,冷風帶著刺骨的寒意,不斷地吹拂著城牆,使得這座本低矮的城牆在夜色中更顯得搖搖欲墜。
城頭上,零星的火把在黑暗中搖曳,守城的士兵手持長矛,緊張地凝視著城外。他們眼中滿是警惕和不安的看著城外,剛剛搭建起來的一頂頂軍帳在夜色中若隱若現,仿佛下一秒就能將這座小縣城吞噬殆儘。
城外的軍隊,讓整個縣城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氣氛之中,一個身穿青色常服的官員,站在城頭緊張的看著城外的大營。
旁邊,一個穿著師爺服飾的人對青袍官員說道:“老爺,平西伯已經明確表示,他將率領他的部隊進京朝見新君,並保證所到之處秋毫無犯。我們玉田縣也已經公開宣布效忠新朝,所以這裡必然能夠安然無恙。”
青袍官員歎了口氣,憂心忡忡地說:“城外的關寧軍是進京勤王的最後一支兵馬,然而誰能想到,京城竟然被賊人所攻破,甚至連吳總兵也要向賊人投降,聽聞陛下已經遇難,我們大明開國兩百七十年,如今看來,真的是要走向衰亡了呀!”
師爺急忙提醒道:“老爺,您說話要謹慎呀!現在京畿各府縣都紛紛歸降大順,大順從京城派來的信使還在城中。我們玉田縣也已經宣布歸順大順了,您的話若是被人聽見,日後可能會落下口舌!”
青袍官員再次歎了口氣,感慨地說:“自古以來,前朝的降官又有多少能夠得以善終呢,唉!”
這名官員就是玉田縣令林之棟,於崇禎十六年就任玉田縣令,因玉田距離京城僅僅兩百多裡,所以很快就收到北京城破的消息,在城內士族的壓力下,可很快就宣布歸降大順,玉田是座小縣城,並未引起太多注意,大順那邊僅僅是派了幾人傳令而已。
誰能想到,今日城外突然出現從永平府方向過來一支萬人大軍,看旗號是朝廷的關寧軍,因為已經歸降大順,城內頓時人心惶惶,趕緊關閉了城門,怕遭關寧軍攻城,卻沒想到關寧軍也已經準備向大順投降了,還派人送信說準備入京朝見新主,路過玉田,隻索要一些糧草,絕不會入城。
城中緊繃的氣氛終於有了些許緩和,士族豪紳們紛紛響應,急忙籌備糧草,生怕稍有怠慢而觸怒了關寧軍。他們甚至盛情邀請總兵吳三桂等人進城赴宴,然而這一邀請卻被吳三桂婉言拒絕。
儘管得到了這樣的回應,玉田的父母官林之棟卻仍不敢掉以輕心。在明末這個動蕩的時代,官兵的軍紀已然鬆散,官兵與流賊對地方的掠奪相差無幾。
特彆是現在,正值新舊政權交替之際,局勢更是混亂不堪。因此,林之棟嚴令守城士兵加強戒備,時刻提防意外發生。
城外關寧軍的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一眾關寧將領齊聚一堂,分列兩側,而在正座之上,坐著一位身穿鐵甲的主將。他的麵容剛毅而深邃,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可一世的英氣。
儘管他身材並不魁梧,甚至在某些魁梧將領的映襯下顯得有些矮小,但他的麵容卻英俊非凡。帳內所有將領都敬畏地注視著這位主將,他便是遼東提督、總領關外兵事、授封為平西伯的吳三桂。
此刻的吳三桂與一眾將領麵色陰沉,他們正目光如炬地瞪著跪在帳前的兩人。吳三桂一旁的副將楊坤憤怒地喝問道:“你再說一遍!京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跪在帳前的家丁模樣的人渾身顫抖,急忙磕頭道:“那些賊人闖入了吳府,抓走了老爺,三少爺和所有家眷,還搶走了府上的所有財物啊!”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到震驚和憤怒。
楊坤和在場的將領們都憤怒起來,破口大罵道:“就知道這些狗球的流賊言而無信!可惡,可惡呀!”
楊坤憤怒不僅僅是順軍抄了吳家,此時的關寧軍和吳家的私軍也差不多,主要將領都是吳府家丁一樣的親兵,吳府被抄,意味著他們的家眷同樣遭了難。
在眾人的大罵聲中,主位上的吳三桂卻異常冷靜,他的手指有規矩的敲擊著麵前的桌案,熟悉吳三桂的將領都知道,這是吳三桂在在斟酌重大決定前的表現,一時間大帳中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了吳三桂。
吳三桂沉默半響道:“前幾日已經收到家父來信,說那李自成答應優厚我吳家和眾將領家眷,那什麼製將軍李岩也附送了親筆信,說會派兵守護我吳府,怎麼會生的如此變故呢?”
家丁憤怒道:“李岩是派兵保護我吳家,但是那賊將劉宗敏帶人闖入,將李岩的人都驅散了,他還揚言,就為二公子的侍妾陳氏,也得搶了吳府!不光是吳府,在京的眾位已經歸順的大人們也統統被關了起來!”
聽到這裡,吳三桂的眉頭終於緊皺起來,但是還是努力平息著內心的怒火道:“陳氏可安好?”
家丁不敢怠慢道:“奴婢逃出京城前聽說,陳氏已經被劉宗敏掠去府上,京城都傳,有了陳氏,那劉宗敏幾日不出府門,還揚言,讓二少爺您回了京城,端茶服侍!怕是……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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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
吳三桂聽到此處,勃然大怒的站了起來!隨即抽出佩劍狠狠的砍向了麵前的條案,鋒利的寒光頓時將木製的案角砍下一塊。
“大丈夫不能保全一女子,有何麵目對天下人?逆賊如此無禮,我吳三桂堂堂丈夫,豈能降於此狗子!”
對於陳圓圓,吳三桂簡直如癡如醉,自從在田府赴宴之時,將陳圓圓領入了吳府,兩人如漆似膠,陳圓圓在任何方麵,都能讓吳三桂稱心如意,縱使見慣了大場麵的吳三桂,也差點沉浸於陳圓圓的溫柔鄉之中。
但遼東軍事緊急,吳三桂身受崇禎帝的重托,不得不先返回遼東,卻沒想到,在領軍入京勤王的路上嗎,等來京師淪陷,崇禎皇帝殉國的消息,但吳三桂也沒太過於慌張,在收到唐通和吳襄的勸降信之後,再加上李岩的保證,和一眾將領商討後,才決心歸順李自成。
可才在剛剛過了永平府,來到玉田城下紮營時,遇上了逃出京城的吳府家丁,這家丁是吳府老人,自然受得了吳三桂的信任,將人傳上來以後,才發生了以上的事。
這和曆史上發生的事情幾乎一致,不同的是,穿越過來的朱慈烺怕自己引起什麼細微的蝴蝶效應,在策劃錦衣衛營救陳圓圓之時,就讓李若蓮派了密探暗中觀察,並且暗中保護,確保有吳府家丁順利逃出京城,就連預備方案也準備了。
其目的是一定要激怒吳三桂,讓其按照原本曆史上,打消投降李自成的念頭,返回攻下山海關,朱慈烺知道,現在隻能促成原本曆史的發展,這是唯一能將十幾萬大順精銳趕出京畿地區的方法,也是自己能逃脫的關鍵。
對於吳三桂來說,眼下這種表現,也並非全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吳三桂是一個極為務實和理智的人,在聽到京城的降官都沒有好下場之後,看到在場的眾將領都是義憤填膺之時,也知道就算自己鐵了心要投降,怕是手下的將領也不會答應。
雖然身為關寧軍主帥,但這個團體需要的是集體利益,不是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維護住關寧軍整體的利益,才是自己統領這支軍隊的根本。
在場的眾人沒有傻子,在知道京城官員的下場之後,就明白了,眼下,很有可能哪怕是到了京城受降,也多半不會有好下場。
在吳三桂發完怒之後,帳內眾將紛紛也表示,絕不降賊,要殺向京師,宰了那劉宗敏和李自成,為崇禎皇帝報仇。
吳三桂此刻已恢複冷靜,麵對喧鬨的將領們,他的心中正快速盤算著下一步棋。眼前的順軍精銳雲集京城,單憑他這兩萬多關寧軍,即便精銳,也難以與十多萬順軍抗衡,更何況對方還占據地利之優。因此,進攻京城絕非明智之舉。
正當吳三桂沉思之際,一名身材魁梧、麵色冷靜的男子突然從跪著的家丁後麵站起,與前麵驚慌失措的家丁形成鮮明對比。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帳內眾將一愣,紛紛投去戒備的目光。
吳三桂這才注意到此人,原以為是府中的陌生下人,但此刻卻感到此人非比尋常。他冷冷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而帳內的氣氛也愈發緊張。
男子毫無懼色,上前一步抱拳行禮道:“下官南鎮撫司僉事鄭泰,見過平西伯!”
“錦衣衛?”這一名頭的出現,讓在場的將領們心頭一震。即便京城已破,錦衣衛兩百多年的威名仍令他們心生忌憚。
吳三桂的眼神愈發冰冷,不滿地瞪了一眼身旁的家丁,心中卻意識到錦衣衛的到來必有蹊蹺。他淡淡開口:“我關寧軍與錦衣衛素無往來,如今陛下遭難,你錦衣衛來此意欲何為?”
鄭泰鎮定自若地回應:“下官攜有手書一封,懇請伯爺過目。”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恭敬地遞給了副將楊坤,再經楊坤之手轉交給吳三桂。
吳三桂打開信封掃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他猛地站起身來,失聲道:“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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