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剛入餘州城_立淵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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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剛入餘州城(1 / 1)

軍營裡報時聲穿透帳幔,立淵倚著交椅,鎖骨處的繃帶滲出暗紅血痕。聽夏世安說到傷兵用草木灰止血仍拒喝最後一碗稀粥,他突然捂住胸口劇烈咳嗽,指縫間洇出點點血沫。貞孝慌忙捧起藥碗,玉簪隨著動作輕晃:“殿下傷口未愈,莫要……”

“無妨。”立淵推開藥碗,望著帳外擔架上被抬過的士卒,喉結滾動咽下酸澀。韋程將毛毯披在他肩頭時,觸到他後背冷汗浸透的衣料,不禁想起方才行軍途中,三千波州軍竟如入無人之境——劉建德顯然另有謀劃,這份寒意比傷口疼痛更刺骨。

忽聞帳外喧嘩,魏然被押解而入的瞬間,空氣驟然凝固。他發髻散亂,鎧甲歪斜,唯有腰間仍係著兄長臨終所贈的玉佩。他癱跪在地上,淚水混著塵土在臉上劃出一道道痕跡,他哽咽著說:“末將知罪,隻求太子殿下、夏將軍能照料吾兄長的妻兒,末將縱是魂歸黃泉,也能安心了。”

“殿下!”夏世安突然單膝跪地,鎧甲撞擊聲敲碎營帳內的沉重氛圍,"魏將軍兄長為守餘州,與劉建德力戰而死,餘州百姓跪送十裡,況且在軍中也頗有威望,若今日斬了他胞弟......"

立淵垂眸看著魏然蓬頭垢麵的模樣,喉結動了動。三年前他曾在餘州城裡同其兄長飲酒暢聊天下形勢,他也曾和其兄長城外騎馬打獵,也見其兄長治軍治民,深受百姓和士兵愛戴。

立淵突然背身,此時眼眶已經紅潤。他也知道其中緣由,但出現這樣的情況,他隻能痛下殺手。不嚴肅軍紀,往後再出現將領叛逃、士兵投敵他無法處置。況且魏然作為副將,是軍中高級將領,這個身份對軍中影響很大,不殺不足以穩定軍心。

“本太子心意已決,諸位莫要再勸!”立淵猛然轉身,牽動鎖骨處的傷口,悶哼聲混著咳嗽溢出喉間。他按住腰間染血的繃帶,冷硬的目光掃過滿地求饒的將士,"軍中無戲言,若饒了他,明日便有百人效仿!

一旁的貞孝急得眼眶通紅,她拽著立淵的衣袖:"可魏將軍也是被城中情勢所迫!城中糧草見底,傷兵哀嚎整夜,換做彆人……"

“貞孝,可餘州關係南都安危!雖說可以減少城中士兵和百姓傷亡,但眼光不能局限於當下!而且不能……”立淵哽咽沒有說出後半句,而是長長的歎氣!

他通過夏世安的講述,他知道在前任守將戰死之後,魏然不光苦苦守城,而且照料兄長的遺孀。但不處死他,不足以明軍紀,不足以凝聚民心。

帳內死寂如墳。夏世安盯著表弟顫抖的後背,看見繃帶縫隙裡滲出的鮮血正將錦袍暈成暗紅。立淵的指尖在案幾上無意識摩挲,指甲深深掐進木頭紋理。

"念在你兄長忠烈。"立淵終於從案幾上抽出斬令,擲在魏然腳邊時,斬令在燭火下劃出冷冽的弧光,"準你歸家交代後事。明日午時,營中校場問斬。"話音落地,他將手搭在貞孝肩上,被扶著顫顫巍巍的走出營帳。帳外秋風卷起地上塵土撲進來,熄滅帳內一支蠟燭。

沒多久,劉建德摩挲著案上剛剛送來的密報,城中發生的事他了如指掌。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謀士陳遠掀起帳簾,羽扇下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將軍,魏然雖未投誠,但我軍已洞悉城中虛實,糧草、傷病、士氣......"話音未落,帳中眾人臉色驟變。

"更要緊的是,"陳遠壓低聲音,"太子立淵明日要殺前守將胞弟,此令一下,城內必將大亂。即便能彈壓,不出三日他也會出城尋糧求藥。"他攤開輿圖,指尖重重戳在城東十裡的平原處,"此處地勢開闊,正值秋收,是太子最可能的籌糧之地。"

劉建德凝視著搖曳的燭火,腦海中浮現出太子那張溫潤如玉的麵容。此時太子立淵真的出現在餘州城,他方才感受到立淵的分量——隻要生擒立淵,整個王朝的命脈都將攥在他的掌心。"馮副將,即可帶三千精銳在城東設伏,"他轉頭吩咐副將,"本帥留守大營,看太子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次日清晨,薄霧尚未散儘。劉建德身披玄鐵鎧甲立於營前,聽著遠處傳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出乎意料的是,東門外隻出現三騎身影——太子立淵白衣勝雪,腰間玉佩隨著馬匹顛簸輕響,身後跟著提著藥箱的伴花,還有發間簪著山茶花的侍女朝露。

"太子殿下這是......"陳遠握緊羽扇。劉建德抬手示意噤聲,看著立淵在百步外勒馬,秋日晨光為他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邊。"劉將軍!"清亮的嗓音穿透晨霧,立淵翻身下馬,緩步走向大營,"好久不見,本太子邀你一敘,不知能否賞臉?"

晨風卷起帳前旌旗,獵獵作響間,劉建德望著太子坦蕩的眼神,忽然想起多前抱在懷中牙牙學語的幼童。玄甲與白衣在平原上對峙而立,遠處金黃的麥浪翻湧,暗藏殺機的伏兵卻未被發現,這場看似平靜的會麵,實則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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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遠攥著羽扇擋在劉建德身前,轉了轉眼神,"殿下孤身前來,必有所圖。將軍,軍中大忌不可......"話音未落,劉建德已邁過帳前銅鼎,玄甲上的鎏金獸首在晨霧中泛著冷光。

"陳先生多慮了。"立淵解下雪白披風,任由晨風吹起月白衣袂,腰間玉佩撞出清響,"當年劉將軍黑水城之戰時曾為父王擋下北狄偷襲的暗箭,本殿尚在繈褓中就聽過這段佳話。論輩分,叫您一聲"叔叔"也不為過。"

謀士喉間發出壓抑的冷笑,指節捏得發白:"太子殿下這般敘舊,是為了……"話未說完,朝露突然欺身上前,繡著並蒂蓮的袖口甩出兩道勁風,清脆耳光聲響徹營地。陳遠踉蹌後退,臉上出現鮮明的手掌印,正要開口辯駁,伴花袖中的銀針已沒入他頸側大穴。

劉建德瞳孔驟縮,按住劍柄的手卻沒有動作。二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翻湧——黑水城與北狄對峙時,是他眼疾手快,出現在秦王身前擋下暗箭。他還記得中箭後,秦王抱著嬰兒前去探望,此刻眼前人眉眼間依稀還留著那嬰兒輪廓,卻已能談笑間封人喉舌。

"叔叔可還記得秀水沐家的案子?"立淵從袖中抽出泛黃信箋,墨跡在晨霧中暈染,"本太子出發前,父王差人送來這封信,之前路過餘州因忙著趕路,所以此時……”他伸手將信交給劉建德,忽然信箋掉落,他俯身拾起時,指尖撫過封火上的蟠龍紋,"父王一直掛念著此案,事後查清,有人故意將賬本調換,才讓忠心耿耿的老臣蒙冤。"

劉建德盯著那枚熟悉的火漆印,喉結滾動:"誰做的手腳?"

"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危險。"立淵將信箋輕輕塞進他掌心,扳指擦過玄甲發出細微聲響,"眼下餘州城內傷兵滿營,缺乏草藥,加之糧草不足,朝露姑娘方才唐突,也是情急所致。"

朝露上前抱拳行禮,山茶花頭飾散落塵土:"劉將軍!王爺對您有知遇之恩,念在這份恩情……如今城中婦孺皆在挨餓......"

"荒唐!"劉建德猛地甩袖,震得地上碎石飛濺,"古往今來哪有圍城者向守方供糧的道理?除非是王爺親至......"話音戛然而止——信箋上熟悉的狼毫字跡,正刺得他眼眶發燙。

立淵抬手止住欲言又止的朝露,轉身走向戰馬:"既如此,侄兒告辭。隻是這封信......"他回頭時,晨光為側臉鍍上金邊,"望叔叔夜深人靜時再讀。"

馬蹄聲漸遠,陳遠拚命比劃著啞語,卻隻換來劉建德凝視信箋的背影。遠處麥浪翻湧如金濤,將三人白衣的身影漸漸吞沒在薄霧之中。

晨光刺破薄霧,將原野染成蜜色。立淵解下被晨露浸透的披風,任由金線繡著的雲紋在風中舒展。朝露抱著藥箱跟在身後,發間歪斜的山茶花隨著步伐輕顫:"殿下,那劉建德油鹽不進,難道真指望一封信就能......"

"朝露妹妹還是太心急了。"伴花突然開口,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銀針,"您沒瞧見劉建德身後營帳的動靜?夏國人的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

立淵腳步微頓,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弧度。朝陽在他眼底碎成金箔,映得眉眼愈發溫潤:"明瑞的人想必正納悶,為何本殿要對一個叛將如此禮遇。"他伸手輕敲伴花發頂,"倒是你這小腦袋,愈發通透了。"

營帳內的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立淵抬手解開領口,結痂的傷口牽扯得生疼。朝露翻遍木櫃,隻摸出半卷發黑的布條,急得眼眶發紅:"殿下,繃帶實在......"

"無妨。"立淵按住她顫抖的手,目光掃過牆角堆積的碎布——那是昨夜拆改的戰旗。伴花垂眸整理藥箱,青銅藥碾子碾過草藥的沙沙聲中,她輕聲道:"城西藥廬已空了三日,連止血的艾草都難尋。"

帳外忽然傳來痛苦的吼叫。立淵掀開布簾,隻見太子妃貞孝跪坐在泥地上,正用撕下的裙擺為傷兵包紮。可安正舉著木勺攪動大鐵鍋,蒸騰的熱氣裡飄著零星野菜。

晨光在營帳上流淌,他指尖摩挲著腰間玉佩,望著城外翻滾的麥浪,眸中閃過一絲冷芒。朝露抱著藥箱欲言又止,伴花卻已看透他的心思,輕聲道:"殿下可是早有安排?"

立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壓低聲音說道:"韋程應該已經到了。我早已吩咐,讓她以保護村民為條件,讓百姓們把餘糧埋入地窖,再將老弱婦孺接入城中避難。”

當伴花替立淵更換好繃帶,勒緊時,又是一陣悶哼聲,傷口又是隱隱作痛,但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同時也交代她散布瘟疫謠言,說城外有流民感染惡疾。"立淵頓了頓,眼中閃過算計的光芒,"劉建德生性多疑,聽到這種消息,必然不敢再大肆搜刮糧食。"

與此同時,奉太子立淵的命令,崔哲早已帶領一隊精兵,趁著晨霧偽裝成流民出城。他們背著破舊的行囊,混在逃難的人群中。按照立淵的計劃,在叛軍運輸糧草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當小股運糧隊進入射程範圍,崔哲他們便可使用將藏在行囊裡的強弓硬弩襲擊,從而迅速截獲糧食,將糧食分批運回城中。

"至於草藥......"立淵望向營帳在等待救治的傷兵,被貞孝撕下的裙擺已被使用的所剩無幾,緩緩說道,"劉建德雖然鐵了心不借糧,但看在父王的情分上,多半會同意送些草藥。畢竟在他眼裡,這些傷兵即便痊愈,也逃不過一死。"

朝露恍然大悟,眼中滿是敬佩:"殿下高明!如此一來,糧草和藥材的問題都能緩解。"伴花輕輕點頭,手中的銀針泛著冷光:"隻是這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差池......"

"但我們彆無選擇。"立淵握緊拳頭,結痂的傷口又是一陣刺痛,提醒著他局勢的嚴峻。

果然不出立淵的預料,劉建德果然送了些草藥,雖然不多,但救治眼下的傷兵也是足夠了。劉建德多了個心眼,並沒有送多,而是“剛剛好”。在他眼裡,他已經還給王爺一些恩情,至於怎麼還清,他心中的答案便是留下立淵的性命。

營中的將士看到立淵為了草藥糧食親自與劉建德周旋,太子妃不顧身份親自替他們包紮傷口,對他的好感也逐漸增加。

然而隨著午時的到來,剛剛形成的好感立馬煙消雲散。在士兵們眼裡,叛逃投敵固然死罪,但魏然將軍可是前任守將的胞弟,前任守將對他們情同兄弟,更何況魏然此舉並未成功,殺了他未免過了,應當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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