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夜風的溫柔_立淵傳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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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夜風的溫柔(1 / 1)

深夜,營帳內恢複平靜,貞孝出去打水供立淵洗漱,隻有朝露攥著裙擺站在立淵一側,繡鞋在青磚上碾出淩亂的褶皺。方才老夫人那句"臀圓腰豐宜室宜家"仍在耳畔嗡嗡作響,她望著案前批閱奏折的太子背影,忽然覺得滿室沉香都嗆得人喘不過氣。

"殿下..."她踉蹌著上前兩步,燭淚正巧墜在奏折邊緣,洇開軍報上的"望雲山"三字。立淵擱下筆轉身時,她已經跪坐在地,發間銀簪滑落,烏發如瀑傾瀉在玄色衣擺上。

她垂著頭,聲音悶悶的:“殿下就這麼想把我打發走?”

立淵挑眉,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怎麼,舍不得本殿下?”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臉頰,“我這不是為你打算,你從小便跟在母親身邊,如今母親仙逝,我這裡也不能是你的最終歸宿,世安表兄曾向我講述過衛將軍,稱頌之詞數不勝數,雖說是個普通人家,但你嫁過去畢竟也有個家,總比跟著我……”

“我不要!”朝露突然抬頭,眼眶通紅。

記憶突然翻湧——之前望雲山之戰,是他擲出月魄銀針阻擋他人從身後偷襲立淵,是她在立淵昏迷後嚎啕大哭,是她拖著立淵將他送回營帳讓軍醫救治,泥濘裹住繡鞋也渾然不覺,直到軍醫說"暫無性命之憂",才發現淚水混著雨水在臉上結成鹽痂。

"朝露不想嫁人。"她仰起臉,紅腫的眼眶在燭火下泛著水光,比那日謊稱被蜂蟄時更狼狽,"那日在望雲山...殿下迷迷糊糊說的胡話,抓著奴婢的手說"小心"..."喉間哽咽堵住剩下的話,她卻突然撲進他懷裡,將臉埋進帶著墨香的衣襟,"朝露早就不想隻做殿下的侍女了。"

立淵僵在原地,掌心懸在她顫抖的脊背上遲遲不敢落下。案頭未乾的燭淚蜿蜒成河,倒映著窗欞外將明未明的天色,恍惚間他又聽見暴雨聲裡急促的喘息,和一聲比一聲緊的"殿下堅持住"。

貞孝端著銅盆的手頓在帳簾外,溫熱的水汽漫過指尖。帳內曖昧的剪影刺得她心口微顫,卻在看清朝露顫抖的脊背時,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那些深夜裡,少女對著燭火繡荷包時緋紅的臉,整理甲胄時摩挲銀鱗的眷戀目光,此刻都化作酸澀的潮湧,漫過她的眼眶。

立淵像是被燙著般猛然推開朝露,玄色衣袖掃落案上狼毫,墨汁濺在宣紙上。朝露跌坐在地,發間珍珠流蘇散作星子,沾著淚痕的臉頰泛著潮紅,嗚咽聲混著帳外馬嘶,在寂靜的營帳裡碎成鋒利的冰碴。

"殿……下!"伴花抱著粗布卷闖進來,目光掃過三人僵滯的姿態,喉間的問候凝在半空。她望著朝露蜷成蝦米的單薄身影,突然想起在全州時,這個姑娘攥著她的手腕,紅著眼眶求她"一定要救活殿下"的模樣。貞孝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角,兩人默契地彆過臉,任帳內壓抑的抽噎聲此起彼伏。

"伴花姑娘!西營傷兵又添了三個!"帳外傳來急切的呼喊。朝露渾身一顫,像是被驚雷劈中般猛然抬頭。她胡亂抹了把臉,沾著淚的指尖在衣襟蹭出深色水痕,踉蹌著爬起來時,發簪上的碎玉叮當作響。最後看了眼立淵緊繃的下頜線,她轉身衝出營帳,單薄的身影很快融進熹微的晨光裡,隻留下滿地狼藉的情愫,在蒸騰的水汽中慢慢冷卻。

帳外伴花與朝露的腳步聲漸遠,貞孝將浸了熱水的巾子擰乾,指尖卻在觸及立淵鎖骨處猙獰的傷口時微微發顫。繃帶浸透的血痂混著藥汁黏在皮肉上,她小心翼翼剝離,眼眶卻不受控地漫上水霧。

"疼?"立淵垂眸看她泛紅的眼角,忽然想起每回換藥時朝露總把臉埋在他頸側,顫抖的呼吸噴在傷口周圍,明明自己都疼得冒冷汗,卻偏要悶聲問"殿下忍一忍可好"。

貞孝彆過臉擦去淚珠,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染血的布條:"同為女人,哪會不懂朝露的心思。"她頓了頓,將新繃帶繞在他腰間,"伴花這幾日在城中搜羅草藥,腳上全是血泡,可見她雖也掛心殿下,卻與朝露不同。"

立淵喉結滾動,目光落在帳外搖曳的燈籠上。朝露顫抖著說出"心悅殿下"時,他隻覺慌亂無措,此刻回想起少女深夜跪在帳外為他熬藥,捧著藥碗的指尖燙的火紅,才驚覺那些朝夕相伴裡藏著的情意。

"她既已表白,往後..."立淵攥緊腰間繃帶,"母親臨終命她照料我,如今繼續做侍女,難免不會尷尬。"

貞孝將巾子再次丟進銅盆,水花濺起細碎聲響:"殿下何不納她為側室?"見立淵皺眉,她又添道:"朝露自小跟著母親,若能侍奉殿下,正合母親的心意。"

帳外傳來更鼓聲,立淵掀開衣襟,貞孝擦拭著他的後背:"聖上秘旨催我速速蕩平劉建德,若此時娶個出身低微的侍女..."他苦笑,"朝臣定會拿此事大做文章,況且傳到他國,也不光彩。"

"殿下可知母親為何將朝露托付給您?"貞孝忽然湊近,燭光將她眼底的鋒芒映得發亮,"朝露是母親親自調教,她對你習性的了解遠遠多於我,比如那茉莉方糕,也隻有朝露能做出母親手作的味道!"她撫過案上散落的軍報,"之前望雲山的事情,我聽副將們說起,連那些匹夫都覺得朝露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像侍女,有這樣的情義,豈是身份能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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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淵沉默良久,忽然想起陸之心初次見麵時端莊得體的淺笑,與朝露在戰場上跌得滿臉泥濘,卻仍嘗試著擋在他身前的模樣重疊。他輕歎:"之心怕是不會答應。"

"交給我。"貞孝將最後一圈繃帶係好,銀護甲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明日我便書信給之心,朝露既是母親的遺願,又重情重義,誰敢多嘴,便是不敬母親在天之靈。"她見立淵仍在猶豫,索性將藥碗重重擱在案上:"夜長夢多,我現在就出去尋朝露,讓她今夜就侍寢!待您登上皇位,滿朝文武還敢與天家爭理不成?"

帳外傳來更夫梆子聲,貞孝轉身時,衣袂掃落案上半乾的墨跡。那朵被打翻的墨花在月光下暈染開來,倒像是朝露跌坐在地時,發間散落的珍珠碎成的星辰。

營帳外的油燈在風中明滅不定。朝露將臉埋在伴花肩頭,淚水洇濕了對方粗布衣裳,聲音帶著哽咽的顫意:“伴花,你說人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顆心呢?我對著燭火繡了十七個荷包,針腳裡全是盼頭,可到頭來連遞到太子手中的勇氣都沒有。每次想走近,又怕唐突;想後退,這顆心又像被釘住了,挪不動分毫。”

伴花輕拍她的背,望著遠處晃動的火把長歎:“你看那月亮,懸在天幕看著近,伸手卻什麼都抓不住。殿下如今監國,一言一行都係著江山社稷,就算他對你……”話沒說完,就被朝露打斷。

朝露直起身,胡亂抹了把臉,苦笑說:“我明白的,伴花。今日我鼓起勇氣表白,太子推開我那刻,我心裡亂成一團,可又有種說不出的輕鬆——至少他知道我的心意了,往後哪怕遠遠望著,也不算自個兒在這愛裡瞎折騰一場。其實我早料到會這樣,太子與我身份雲泥之彆,他是監國太子,要顧全的太多,我哪能真盼著什麼回應呀。”說罷,已擦乾眼淚起身。

“我早該明白的。”她將發間歪斜的銀簪重新彆好,發絲在夜風中淩亂如絮,“衛岩祖母說我‘臀圓腰豐宜室宜家’,倒像是算準了我命定的歸宿。這宮裡宮外,我這樣的人,能尋個安穩去處,嫁個尋常人,生兒育女過完一生,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哪能癡心妄想攀附殿下呢。”抬腳欲走時,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貞孝提著裙裾追來,月光在她眉間的花鈿上流轉,映得那雙鳳目愈發深邃。未等朝露行禮,她已攥住對方手腕往營帳拽,絲綢裙擺掃過滿地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太子妃!"伴花急忙追上前,卻被貞孝抬手攔住。隻見她附在伴花耳邊低語幾句,後者先是瞪大了眼睛,繼而麵露猶豫。"還不去!"

待伴花匆匆離去,貞孝才鬆開朝露的手腕,掏出帕子替她拭去淚痕:"把臉擦乾淨,鬢發理好。"見朝露呆立原地,她直接將人推向立淵的營帳,"今夜你去侍寢。"

"什...什麼?"朝露踉蹌著扶住帳簾,玉簪上的流蘇晃得她眼眶發酸,"太子妃,我隻是個..."

"機會隻有一次。"貞孝攥住她冰涼的手,指尖掐進皮肉,"你若想名正言順留在他身邊,今夜就聽話。"湊近時,溫熱的呼吸拂過朝露耳畔,"若能有個孩子,便是你最好的護身符。朝堂那些規矩,在龍嗣麵前都得讓路。"

朝露渾身顫抖,想起剛剛表白,她與太子此刻都彼此尷尬,當下卻要...她剛要開口拒絕,後背已抵上帳門。貞孝最後在她肩頭重重一推,帳簾晃動間,燭火昏黃的光暈將她單薄的身影吞噬。

帳內燭影搖紅,立淵望著朝露驚惶的眼,剛要開口,帳簾又被掀起。伴花攥著銀針進來,粗布裙裾沾著夜露的潮氣,見兩人僵在原地,指尖的銀針差點沒拿穩。

“殿下傷口該施針通絡了。”伴花低頭行禮,銀針刺破繃帶出的血珠濺在帕子上,“這些日子忙亂,倒把這茬忘了。”立淵皺眉,睡前換藥從未有施針的規矩,可看著伴花小心翼翼撥開他衣襟的模樣,又疑心是自己記錯,便由著她動作。

朝露退到屏風後,看著銅鏡裡自己泛紅的臉,耳尖還燙得厲害。透過紗簾,見伴花在立淵肩井、氣海幾處穴位快速落針,銀晃晃的針尾輕顫,她心下猛地一沉——這分明是催情通絡的針法讓素來克製的太子殿下卸了心防。

待伴花匆匆收針離開,立淵隻覺渾身燥熱,原本對朝露的疏離與尷尬,被一股莫名的綿軟心氣攪得稀碎。他望著屏風後隱約晃動的身影,喉間發緊,起身時碰倒了案上的琉璃燈,暖黃光暈霎時鋪滿帳子。

屏風後,朝露胡亂理了理鬢發,又將衾枕抖開鋪好,案上銅鏡裡她的兩側臉頰緋紅。再轉身時,立淵已走到屏風邊,施針後的他眼神褪去平日的冷峻,氤氳著說不出的柔和,像被夜色浸軟的綢緞。困意如潮水漫上來,他腳步虛浮,卻精準握住朝露手腕,往床榻帶。

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交疊的身影上。朝露眼角沁出的淚,落在繡著並蒂蓮的枕套上,分不清是怕、是羞,還是藏了許久的歡喜終於有了回音。立淵吻著她眼角的濕意,施針後的燥熱化作纏人的情潮,將兩人的糾葛,在這漫漫長夜裡,織成再也解不開的網。

營帳外,夜風卷著帳內隱約的動靜,貞孝垂眸望著靴尖沾的草屑,唇角漾起極淡的笑。伴花攥著銀針的手緊了緊,小聲說:“太子妃,就算有了龍嗣,朝露身份始終是樁麻煩,外頭那些嘴,能把人撕咯。”貞孝沒應聲,指尖摩挲著手中帕子,忽而眼睛一亮:“前朝史書裡,不是說有位公主遺落民間?”

話音剛落,就見可安從夏世安營帳方向疾步而來,衣袖裡沾著夜露,腰間佩刀還在輕晃。貞孝招招手,可安利落行禮:“太子妃,剛與夏將軍商定明日剿劉建德的部署,糧草調度也有了法子。”

貞孝點點頭,附耳低語:“你速調風羽衛,去查前朝那位流落民間公主的蹤跡,務必要快。”可安眸中閃過疑惑,卻仍是抱拳應下:“卑職這就去辦。”說罷轉身,身影很快沒入夜色,隻餘營帳外的風,卷著幾分未知的期許,往遠處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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