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胡猜測道:“那它是不是其實不害人啊?你看咱倆現在都好好的,前幾天馬嫂子去打掃也沒出事,說不定它沒啥惡意?”
李正峰依然搖頭,他心裡可不這麼認為。
單憑那鬼物主動關門這個舉動,就絕不是什麼善茬。
他覺得,這鬼不是不想動手,而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證據就是之前它伸手試探自己是否睡著那個動作——那絕不是一個友好的信號。
就在這個時候,他臥房裡的那根蠟燭,“噗”地一聲,毫無征兆地熄滅了。
院子裡此刻一絲風都沒有,那蠟燭也是新換的,可它就那麼莫名其妙地自己滅了。
朦朧的月光透過窗紙照進屋裡,李正峰隱約看見房間內站立著一個模糊的黑影。
它就直挺挺地杵在窗戶後麵。
悄無聲息地,窺視著院子裡的兩人。
林胡也察覺到了,湊過來壓低嗓子,帶著顫音問:“窗戶後麵……那個影子?”
“就是它!”李正峰肯定道。
林胡使勁撓了撓他那頭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頭發,出了一個餿主意:
“讓你說得我後脖頸子直冒涼氣……李大人,要不你先過去試探試探它?”
李正峰斷然拒絕:“彆胡鬨!今晚另找間屋子睡,這地方不能待了。”
好在朱陽府中裡空房間不少,他們另找了一間住下,後半夜總算太平無事,再沒發生什麼怪事。
第二天,天色陰沉沉的。
後半夜聚集起來的烏雲絲毫沒有散去的跡象,從清晨開始,淅淅瀝瀝的冬雨就下了起來,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駐點的門房是個姓金的老頭,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
朱陽在位的時候,上上下下都敬他一聲“金大爺”。
吃早飯的時候,金大爺拖著一雙不利索的老寒腿走了進來,遞上一份製作精美的請帖說道:
“李大人,郡丞吳大人府上的管家一早送了些禮物過來,還有這張帖子,說是他家老爺想請您過府赴宴。”
原來朱陽被革職查辦後,是由原來的郡丞吳誌遠暫時代理郡守一職。
李正峰展開請帖,隻見上麵的字跡蒼勁有力——
玄鏡司李大人親啟:時值冬月,雖無荷香,然寒舍暖爐已備,聊以慰藉。
愚兄擬於家中設一便宴,定於庚午年正月二十四日晚間恭候大駕。
素聞大人英雄年少,修為不凡,保境安民,功在社稷,心仰久矣。
今特備薄酒,懇請賞光,必當灑掃門庭,虛席以待。
若能得晤,當麵請教,實乃幸事。萬望撥冗。
落款是吳誌遠。
今天是二十二日,宴會在後天,倒也不著急。
他放下請帖,客氣地請門房坐下,問道:
“金大爺,您是在這駐點待得最久的老人了,我有些事想向您請教請教。”
門房老爺子笑著擺擺手:“大人您太客氣了,有啥事您儘管問,老漢我知道的,肯定有啥說啥。”
李正峰直接問道:“以前朱陽住的那間屋子,您知不知道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金大爺掏出他那杆老煙槍,“吧嗒吧嗒”吸了兩口,才慢悠悠地說道:
“以前朱大人在的時候,是不準任何人靠近那間屋子的,所以裡頭到底有啥名堂,我們底下人也不清楚。”
“不過最近嘛,倒是真有人嚷嚷在裡麵看見過朱大人的影子,這算是頭一樁古怪事。”
“其次呢,那屋子本來不是駐點裡原有的,是朱大人上任之後,特意找人從外麵整個兒搬進來,重新搭建的。”
“當時為了把這木屋子弄進院裡,還拆掉過一堵院牆呢,這算第二樁古怪吧?”
李正峰點頭:“確實奇怪。還有彆的嗎?”
金大爺又深深吸了一口煙,壓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說道:
“再有就是那屋頂,透著股邪性。”
“大人您想啊,這種老木屋子年頭久了,難免這裡漏風那裡漏雨的。”
“可朱大人從來不讓彆人上去修理,都是他自個兒,而且專挑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地爬上去收拾,用的木料——嘿!”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了:
“老漢我有一回半夜起夜,碰巧遠遠瞧見,他換上去的那些木板,看著黑漆漆、油亮亮的,分明就是些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老棺材板!”
午後,天空依舊飄著綿綿細雨,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李正峰不緊不慢地撐開油紙傘,溜達著走進了雨幕裡。
這可是他升任以來,頭一次有閒心在南王府的街頭雨中漫步。
雨線接連不斷地從灰蒙蒙的天空垂落,看上去,倒像是把天和地給縫在了一塊兒。
幾隻不怕雨的家燕,快活地在雨簾中穿梭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