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廠的晨光依舊斜斜地灑進辦公室,隻是這一次,阿梅沒有皺眉。她正盯著電腦屏幕,嘴角微微翹起。
“小周,來。”她喊了一聲。
小周應聲跑過來,手裡還拿著半塊沒吃完的餅乾,“來了來了!怎麼了?”
“b廠和c廠的反饋都收齊了,你看看這個分數分布。”阿梅把表格轉過去。
小周湊近一看,眼睛亮了:“哇,這分得還挺準的。”
的確,三維評估係統在試點運行三天後,第一次完整打分出爐了。數據層、行為層、感知層,三者交織成一張清晰的網,把供應商的表現像切片一樣展現在眼前。
“不過……”他忽然皺起眉頭,“你看c廠的行為層評分挺高,但數據層顯示它最近兩次交付確實延遲了,這是怎麼回事?”
阿梅點點頭:“我也注意到了。王姐剛剛打電話說,c廠那邊負責人態度很好,配合度也很高,但實際執行上還是出了問題。”
“感覺有點矛盾。”小周撓頭,“就像是……嘴上說一套,做起來又是另一套。”
“所以我們要加一個‘時間窗口’維度。”阿梅調出她剛做的補充說明文檔,“比如某個指標是發生在最近一周,還是三個月前,這樣能更準確判斷它是短期波動,還是長期趨勢。”
“有道理!”小周立刻開始整理相關數據,“我這就更新到模板裡。”
劉好仃從會議室那邊走過來,聽見兩人的討論,笑著問:“進展不錯?”
“比預想中順利。”阿梅點頭,“雖然有些員工還在適應新標準,但整體已經開始動起來了。”
“嗯。”劉好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那咱們就趁熱打鐵,下周正式推廣。”
培訓課的第一天,教室裡坐滿了人。
老李坐在角落,手裡拿著筆,一臉嚴肅;王姐在翻資料,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白板上的評分模型;幾個年輕的采購員低聲交流著,似乎對“感知層”還有些困惑。
劉好仃站在講台前,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這次改革不是為了換張表,而是為了讓我們的合作更透明、更穩定。”
他頓了頓,舉起一份樣表:“這張三維評估表,不隻是數字遊戲。它背後有一個很重要的邏輯——我們不僅要看供應商做得好不好,還要看他們願不願意做得更好。”
“可主觀評價這部分,總覺得不太靠譜。”一位年輕員工舉手,“如果大家都隨便打分,會不會影響公平性?”
“這個問題提得好。”劉好仃笑了笑,“其實主觀評價不是用來決定生死的,而是給我們在關鍵時刻多一個參考角度。”
他說著,打開投影儀,展示了一組曆史案例:“你們看這家d廠,連續三年評分都不錯,但去年突然斷供,原因就是我們忽略了他們的合作意願。他們一直抱怨流程太複雜,但我們沒當回事。”
“所以,感知層的作用,其實是提前預警?”有人接話。
“對。”劉好仃點頭,“就像天氣預報,不是讓你天天帶傘,而是在暴雨來臨前,給你一個提醒。”
課堂氣氛漸漸活躍起來,大家開始嘗試用新方法分析手中的案例,討論也逐漸深入。
下課後,一位新來的小夥子追上阿梅:“阿梅姐,有個問題……如果我們給某家廠打了低分,他們知道了怎麼辦?”
阿梅愣了一下,隨即溫和地說:“我們現在隻讓內部使用這些數據,不會直接告訴供應商。但長遠來看,也許我們可以建立一個反饋機製,讓他們知道哪裡做得好,哪裡需要改進。”
小夥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轉身離開。阿梅望著他的背影,心裡記下了這個問題。
傍晚時分,阿梅回到辦公室,發現小周還沒走,正對著電腦皺眉。
“怎麼啦?”她走過去。
“我在核對b廠的數據,發現了點奇怪的地方。”小周指著屏幕上的一行記錄,“你看,它的質量合格率最近幾個月波動特彆大,一會兒98,一會兒又掉到85。按理說,這種關鍵指標不應該這麼不穩定。”
阿梅湊近仔細看了看:“有沒有可能是檢測標準變了?或者批次不同?”
“我都查過了,標準沒變,批次也是常規生產。”小周搖頭,“而且,他們的感知層評分很高,幾乎滿分。”
“這就有意思了。”阿梅喃喃道,“一邊是數據忽上忽下,另一邊卻是滿意度爆棚,這中間肯定有問題。”
“要不要找他們再確認一下?”小周問。
“先彆急。”阿梅擺擺手,“等下周正式推廣後,再看看其他廠商的情況是不是也有類似現象。說不定是我們這套評估體係本身還需要調整。”
小周點點頭,關掉頁麵,伸了個懶腰:“今天真是被數據繞暈了。”
阿梅笑著遞給他一瓶水:“慢慢來,這才剛開始呢。”
窗外,夕陽已經沉入遠方的山脊,天空泛著淡淡的橙紅色。遠處的玻璃廠房反射著餘暉,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邊。
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小周忽然停下腳步。
“你說,會不會有的廠子,其實是在刻意迎合我們的評估標準?”他問。
阿梅看了他一眼,輕輕一笑:“當然有可能。但隻要我們不斷優化,他們遲早會明白,真正的合作不是表演,而是實打實地解決問題。”
小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跟著她一起走出大樓。
夜風輕拂,帶著一絲微涼,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照亮前方的路。
玻璃門外,他們的身影被拉得很長,一步一步,走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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