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穿過玻璃廠的高窗,照在會議室的長桌上,給桌角那盆綠蘿鍍上了一層金邊。空氣裡還飄著昨天會議留下的咖啡香,阿芳已經坐在老位置上,筆記本攤開著,手指無意識地在“信任”兩個字上來回摩挲。
劉好仃推門進來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個塑料袋,裡麵裝著幾塊剛出爐的叉燒包。他把袋子往桌上一放,熱氣騰騰的味道立刻喚醒了昏昏欲睡的小林。
“早餐時間不多。”劉好仃一邊拆包裝一邊說,“今天要聊的事比包子重要。”
小林揉了揉眼睛:“劉哥你這開場太有壓迫感了。”
“不是壓迫,是轉折。”劉好仃咬了一口包子,含糊地說,“品牌這事,咱們算是邁出了第一步。接下來,得走深一點。”
阿芳抬起頭:“你是說……企業文化?”
“對。”劉好仃點頭,“客戶願意下單,是因為他們信我們。但光信還不夠,還得懂我們。”
“懂?”小林皺眉,“懂什麼?”
“懂我們是誰。”劉好仃放下包子,眼神認真起來,“他們知道我們的產品靠得住,但還不知道我們為什麼這麼靠得住。靠的是什麼製度、習慣、文化,這些看不見的東西。”
會議室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窗外車間傳來的輕微機械聲。
阿芳翻到筆記本的新一頁,寫下四個字:文化認同。
“可我們隻是個玻璃廠。”有人小聲說,“又不是科技公司,搞什麼文化國際化?”
“文化不分大小。”劉好仃笑了笑,“你看人家德國汽車、日本壽司、意大利皮鞋,哪個不是從日常裡提煉出的文化符號?”
小林點點頭:“那問題是,怎麼讓彆人理解我們?”
“先彆急著讓人理解。”劉好仃翻開手機,點開一條國外客戶的留言截圖,“你們看這個。”
屏幕上是一段英文評論,翻譯過來大概是:
“tassisbeautifu,butidon’tknotebehindit.”
阿芳念了出來:“你們的玻璃很美,但我還不了解你們的人。”
她頓了頓,把這句話抄到了筆記本旁邊。
“這不是抱怨,是邀請。”劉好仃說,“他們在問:‘你們是誰?’”
趙哥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來了,手裡拿著工具箱,順口接了一句:“那是不是要拍我們怎麼開會、怎麼守規矩、怎麼不偷工減料?”
阿芳愣了一下,低頭記下這句話,寫在角落裡。
“這話挺實在。”劉好仃笑了,“我們要做的,不是讓他們喜歡我們所有的做法,而是讓他們理解——為什麼我們會這麼做。”
“比如呢?”小林問。
“比如我們每天晨會都站著開,不遲到一分鐘;比如質檢員老李寧願報廢一整批貨也不放過一個瑕疵;比如我們開會時誰都能發言,哪怕是新來的小學徒。”
阿芳聽著聽著,眼神亮了起來。
“所以企業文化國際化,不是要變成外國人的樣子。”她說,“而是讓他們看到我們自己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