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站在會議室門口,手裡捏著一份打印出來的問卷結果。紙張邊緣已經被他翻得有點卷了,像是剛從洗衣機裡撈出來晾乾的毛巾。
會議室裡已經坐了幾個人,阿芳正用白板筆在黑板上畫幾個圈,小張則坐在角落裡,對著筆記本電腦皺眉,像在跟係統較勁。
“來了?”阿芳頭也不抬,“你再不來,小張就要把電腦砸了。”
“我沒那麼暴力。”小張抬頭,“我隻是覺得這數據有點……離譜。”
劉好仃沒說話,把手中的問卷放在桌上,坐下後才開口:“說說看,哪條讓你想砸電腦。”
“是‘希望去哪個國家工作’那題。”小張調出數據表,“有37個人選了‘其他國家’,還有5個人畫了個問號。”
“問號?”阿芳笑了,“上次劉哥說問號挺好,現在可不止一個了。”
“不是挺好嗎?”劉好仃喝了口枸杞茶,“說明他們願意嘗試,隻是還沒想清楚方向。”
“可問題是,”小張歎了口氣,“我們得先知道方向,才能搭路。”
“那就先搭個起點。”劉好仃翻開筆記本,“先從‘國際理解力’開始。”
阿芳點點頭,擦掉白板上的幾個圈,重新寫下三個關鍵詞:
跨文化溝通
語言能力
國際視野
“這三個,是大家普遍認可的。”她說,“但問題來了——是不是非得會外語才算國際化?”
會議室安靜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小張問。
“我是說,”阿芳指著“語言能力”那一項,“有些人可能不會英語,但他懂怎麼跟不同國家的人打交道,比如老趙。”
“老趙?”小張一愣,“他不是倉庫的?”
“他在德國待過三個月。”劉好仃補充,“而且剛才他發消息說,他下午能來。”
“那他怎麼理解國際化?”小張好奇。
“他說他在德國學到的不是技術,是他們怎麼開會。”阿芳笑了,“開會也能學?”
“當然。”劉好仃點頭,“開會的方式、節奏、表達方式,甚至誰先說話、誰後說話,都是文化。”
“所以語言能力≠國際化能力。”阿芳在白板上劃掉“語言能力”旁邊的小勾,“我們是不是該重新定義一下‘國際化人才’的標準?”
“這個提議不錯。”小張開始敲鍵盤,“我可以重新整理一下問卷數據,看看大家在哪些方麵有潛力。”
“很好。”劉好仃翻開筆記本,在“國際化能力”旁邊畫了個圈,“我們不是要找會說英語的人,而是要找願意理解不同文化的人。”
會議繼續進行。
阿芳開始引導大家討論“國際理解力”的具體表現,比如:
是否了解不同國家的溝通習慣?
是否能適應不同的時間觀念?比如有些國家講“準時”,有些國家講“大概”)
是否能在跨部門協作中考慮文化差異?
“比如物流調度。”劉好仃舉了個例子,“如果一個調度員隻知道中國的物流節奏,那他處理國際訂單時就容易出問題。”
“比如?”小張問。
“比如中東的客戶喜歡提前確認,歐洲的客戶更喜歡靈活調整,而日本客戶則希望一切都按計劃走。”劉好仃頓了頓,“這不是語言問題,是理解問題。”
“所以我們需要的是‘文化翻譯者’,而不是‘語言翻譯者’?”阿芳總結。
“差不多。”劉好仃點頭,“就像老趙說的,開會的方式比說什麼更重要。”
正說著,門被推開,老趙探了個腦袋進來:“不好意思,剛把倉庫的貨單理完。”
“來得正好。”劉好仃示意他進來,“你剛說你在德國學到的不是技術,是他們怎麼開會。說說看。”
老趙坐下,撓了撓頭:“其實很簡單。德國人開會,每個人都要發言,而且不能打斷彆人。”
“那跟我們有什麼區彆?”小張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