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卡了能修,腦子卡了就麻煩了。”他拉開抽屜,拿出手機連上投影,“先看屏幕。”
阿芳立刻接上:“三條高優先級信號:巴西環保新規進入公示期,韓國網紅圈開始討論‘複古風會不會過時’,沙特家庭話題升溫,可能影響節日季營銷方向。”
數據一條條過完,劉好仃在白板“戰略雷達”圈內加了個小箭頭,指向“動態校準”四個字。
“今天第一次跑通流程。”他說,“不算完美,但沒迷路。”
散會後,陽光挪了個位置,飯盒蓋上的彩虹光斑移到了“戰略雷達”的“文化信號”區,像一道微型橋梁,搭在藍波圖標上。
老張收拾東西時,順手把飯盒蓋翻了個麵,油漬朝下,彩虹消失。
但鋁屑還在,那顆小小的銀點,靜靜趴在“動態校準”箭頭旁,像一顆不肯落下的星。
第二天晨會前,阿芳提前半小時到廠。
她打開共享文件夾,發現老張昨晚上傳的日曆截圖下麵,多了條備注:“排燈節前三周,訂單通常起量。建議提前兩周確認物流艙位。”
她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後新建一個文檔,命名為:“沉默信號追蹤表_v1”。
剛保存,手機震動。
是德國那位用戶,又發了條私信:“你們瓶子的密封圈,是用回收材料做的嗎?”
她沒急著回,而是打開環保局文件,翻到“材料溯源”章節,截圖保存,標上“黃閃+藍波”,貼進白板角落。
小林來的時候,看見她在寫什麼。
“又發現新線索了?”
“還不確定。”阿芳頭也不抬,“但我覺得,他問的不是材料,是信任。”
劉好仃進門時,正聽見這句話。
他沒說話,走到白板前,盯著那條新標簽看了兩秒,然後拿起紅筆,在旁邊加了個小小的問號。
“彆急著下結論。”他說,“先問問自己:如果我們答錯了,會失去什麼?”
老張默默把飯盒放在桌上,鋁屑從邊緣滑落,正好落在那個問號上。
像一顆星,落進了未知裡。
中午,陽光最烈的時候,劉好仃站在車間窗前,手裡拿著一瓶剛下線的玻璃瓶。
他對著光轉了轉,瓶身通透,映出窗外的樹影和遠處的天橋。
小林走過來,遞上一份彙總表:“今天共收集沉默信號7條,其中3條建議升級為高優先級。”
劉好仃接過,沒看。
“你覺得,咱們現在是在找問題,還是在找未來?”
小林一愣。
“我是說,”劉好仃輕輕敲了敲瓶身,“以前我們等用戶罵了才改,現在我們試著在他們開口前就聽見。可聽見之後呢?是改瓶子,還是改腦子?”
小林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劉好仃把瓶子遞給他:“你聽,它有沒有聲音?”
小林一怔,把瓶子貼在耳邊。
沒有聲音。
隻有玻璃的涼意,貼著耳廓蔓延。
“它現在沒聲音。”劉好仃說,“但等它裝滿水、被人拿起、被傳給下一代的時候,就會有。”
他轉身走向辦公室,背影被陽光拉得很長。
小林還舉著瓶子,忽然發現瓶底有個極小的刻痕,像是誰用指甲輕輕劃過。
他湊近光線下看,那痕跡彎彎曲曲,像一個字——
“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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