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聽一邊記,時不時追問一句:“這個風險,是偶爾冒泡,還是長期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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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尤哈答得乾脆,“就像天氣預報裡的‘多雲轉陰’,不一定下雨,但傘得常備。”
最讓劉好仃在意的,是一條從尤哈口中冒出的信息:南亞某主要出口國,正在醞釀修改外資企業稅務政策,可能取消部分行業的關稅優惠。這個消息藏在一篇不起眼的財經評論裡,作者是當地大學的經濟學教授。
“他沒說一定會改,但提到了‘政策調整窗口期’。”尤哈解釋,“這種詞,一聽就是風向標。”
劉好仃沉默了幾秒,提筆在本子上寫下:“稅務政策變動——潛在高風險。”
他沒急著下結論,而是讓尤哈把那篇評論打印出來,幾個人輪流讀,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最後發現,作者在文末提了一句:“建議出口型企業提前布局風險對衝機製。”
“對衝?”小陳撓頭,“咱們又不是炒股票。”
“但咱們的錢,是靠訂單賺的。”劉好仃說,“訂單一停,現金流就斷。斷了,比股票跌停還疼。”
會議開到第五天,大家的資料堆滿了半張桌子。劉好仃把所有信息彙總,按區域分類,再按風險類型標注顏色:紅色是高危,黃色是中等,綠色是可控。
結果一貼上牆,嚇了一跳——滿眼紅黃,綠得像沙漠裡的綠洲。
“咱們這不是在做玻璃生意,是在走鋼絲。”阿米爾感歎,“底下還全是地雷。”
“也不是沒綠的。”小陳指著歐洲區,“北歐幾個國家,政策穩,客戶信用好,風險低。”
“可利潤也薄。”尤哈補充,“他們壓價狠,還要求零庫存交付。”
劉好仃站在白板前,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你們發現沒有?咱們以前覺得最難搞的是技術——膜層厚度差0.1微米都不行。現在發現,最難的不是技術,是‘變’。”
“變?”小陳問。
“對。政策在變,市場在變,客戶口味在變。咱們能控製的,隻有兩樣:一是產品過硬,二是反應要快。”
“可再快,也快不過政策一夜突變啊。”阿米爾嘀咕。
“所以得提前看。”劉好仃拿起紅筆,在白板最上方寫下一行字:“風險不是來的時候才叫風險——它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是了。”
會議室安靜下來。陽光從窗外斜移進來,照在尤哈的電腦屏幕上,文檔標題赫然是:“國際風險因素彙總v1.3”。
劉好仃環視一圈,聲音放低:“我知道大家累了。這些資料,像一堆沒頭緒的線。但咱們得一根根理。不是為了嚇自己,是為了以後不被嚇到。”
“那接下來呢?”小陳問。
“接下來——”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本子上那句被圈起來的話:“考慮找外援。光靠咱們幾個,信息源太窄。得看看有沒有專業機構,能幫咱們把這張網織得更密。”
“花錢買情報?”阿米爾挑眉。
“不是買情報。”劉好仃搖頭,“是買視角。咱們看世界,用的是工廠的尺子。人家看世界,用的是全球的導航儀。”
尤哈忽然抬頭:“我認識一個在谘詢公司工作的學長,專做新興市場風險評估。要不要……聯係一下?”
劉好仃還沒回答,小陳的手機“叮”一聲響。他低頭一看,是市場部轉發的郵件。
“劉師傅,南美新客戶剛回信。”他念出聲,“說他們國內臨時加征進口調節稅,原報價……可能得重新談。”
辦公室的空氣像被按了暫停鍵。
劉好仃慢慢合上筆記本,封皮上的便簽輕輕顫了顫。
他走回白板前,拿起紅筆,在南美洲區域狠狠畫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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