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忽然問:“那……我們是不是該按地區定製服務標準?”
“定製?”劉好仃反問,“你覺得,咱們能為18個國家做18套流程嗎?”
沒人回答。
“做不到。”他自己接上,“但我們能抓住‘共性裡的個性’。”
他走到投影前,指著一張需求對比圖:“看,雖然各地習慣不同,但核心需求高度一致——被理解、被重視、被及時回應。這三個‘被’,才是服務的根。”
尤哈若有所思:“所以……不是照搬,而是‘翻譯’?把我們的服務,翻譯成他們聽得懂的方式?”
“對嘍。”劉好仃笑了,“就像咱們吃早飯,深圳人喝粥,北京人吃煎餅,重慶人嗦小麵。形式不同,但都是為了吃飽。服務也一樣,內核是‘靠譜’,外殼可以變。”
會議室裡氣氛漸漸熱了起來。有人開始提議:“要不要做個‘文化適配手冊’?”“能不能開發個智能提醒係統,自動提示當地節日和禁忌?”“視頻教程是不是該配上本地配音?”
劉好仃聽著,一一記下。但他沒立刻拍板。
“現在提方案還早。”他說,“咱們剛把耳朵貼到地麵,聽見了腳步聲,但還不知道誰在走、往哪走、走多快。”
小陳一愣:“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劉好仃合上筆記本,目光掃過每個人,“咱們聽到了,也看懂了。可這地圖上,畫的都是‘已知’。真正的挑戰,是那些還沒說出口的需求。”
他停頓片刻,聲音低了些:“有個南非客戶最後補了一句:‘你們問的我都答了,但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三年後壞了找誰修。’”
辦公室安靜下來。
“咱們的玻璃保十年,可客戶的信任,可能三個月就耗光。”劉好仃緩緩道,“他們不怕玻璃壞,怕的是壞了沒人管。”
小陳喃喃:“所以……服務升級的難點,不是技術,是‘持續感’?”
“是。”劉好仃點頭,“就像種樹。種下去容易,難的是十年如一日地澆水、剪枝、防蟲。客戶要的不是一次驚豔,而是一路安心。”
尤哈忽然舉手:“那……我們是不是太樂觀了?原來以為就是加人加資源,現在看,簡直是重新定義‘服務’本身。”
沒人笑。這個問題太重,壓得空氣都慢了半拍。
劉好仃沒回避。他拿起筆,在白板上畫了個圓,然後在圓心寫了個“信”字。
“難,不代表不做。”他說,“咱們是小廠,拚不過大公司的全球網絡,但我們可以拚‘溫度’。他們用係統管客戶,咱們用人情暖客戶。”
他頓了頓,聲音輕卻穩:“客戶要的不是完美無缺,而是‘我知道你在’。”
小陳深吸一口氣:“可……這麼多國家,這麼多聲音,咱們真能跟得上嗎?”
劉好仃沒立刻回答。他走到窗邊,看著樓下那輛剛裝完貨的貨車緩緩駛出廠區。車身上那條光帶,在陽光下閃了一下,像一道劃破沉默的宣言。
“跟不上,也得跟。”他說,“咱們不是在追客戶,是在學怎麼當一個值得被信賴的夥伴。”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白板上那張尚未完成的“客戶聲音地圖”上。
“今天這一步,不是為了馬上解決問題。”他輕聲說,“是為了先聽懂這個世界在說什麼。”
小陳低頭看著自己的筆記,忽然抬頭:“那下一步呢?”
劉好仃拿起手機,點開通訊錄,找到一個存了半年卻從未撥出的號碼——那是冰島一家建築公司的采購經理,三年前合作過一次,後來再沒聯係。
他把手機放在桌麵上,屏幕亮著,指尖懸在撥號鍵上方。
“下一步,”他說,“從最遠的那個客戶開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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