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公告貼出:“青年骨乾加速通道”實施細則。末尾加了一句:“所有技術文檔提交至技術檔案庫,編號管理,公開可查。”
王姐路過時,看見一個年輕工人正趴在公告欄前抄寫細則。他用的是工地常用的黃色記事本,字跡歪歪扭扭,但一筆一劃很用力。
她沒打擾,轉身回了辦公室。翻開藍皮本,在最新一頁寫下:“今天,有人開始記自己的分了。”
下午,劉好仃接到電話,是人事科打來的:“檔案庫的編號規則定了嗎?要不要加個驗證碼防偽?”
“不用那麼複雜。”他說,“隻要提交人簽名、評審人簽字、日期手寫,三者齊全就行。真想造假的人,連簽名都敢模仿,驗證碼攔不住。”
“那……存檔用紙質還是電子?”
“都用。”劉好仃說,“一份進櫃子,一把鎖;一份存係統,一個備份。雙保險。”
電話那頭沉默幾秒:“你考慮得挺細。”
“不是我細。”他說,“是這事拖太久了。現在補,得一步到位。”
掛了電話,他打開電腦,調出檔案庫模板。第一行編號是:szjs0001。提交人:陳國強。文檔名稱:《爐前溫控手稿2023版)》。評審人:李偉、張敏、趙立新。狀態:已采納。
他光標停在“備注”欄,想了想,敲了幾個字:“首份入庫,見證起點。”
小周進來時,正看見這一幕:“要不加個‘入庫儀式’?讓第一個提交的人親自存檔?”
“彆整虛的。”劉好仃笑了,“他要是願意,就讓他自己來。不願意,咱們替他收好就行。”
“可總得有個說法吧?這麼大的事。”
劉好仃想了想,打開打印機,把szjs0001的存檔單打出來。在右下角空白處,他手寫了一行字:
“光能照進來,也能留下來。”
小周念了一遍,沒說話,但眼神亮了。
下午四點,陳師傅來了。他穿著乾淨的工裝,手裡拎著一個牛皮紙袋。
“聽說……我的圖,要進檔案庫?”
“是。”劉好仃把存檔單遞過去,“您簽個字,咱們一起放進去。”
陳師傅接過筆,手有點抖。簽完名,他盯著那行手寫字看了很久。
“這字,能留多久?”
“多久都留著。”劉好仃說,“櫃子上鎖,係統備份,誰也拿不走。”
陳師傅點點頭,把紙袋交給劉好仃。裡麵是三份手稿的原件,用橡皮筋整整齊齊紮好。
劉好仃打開檔案櫃,把文件放進編號0001的格子裡。關上櫃門時,金屬鎖發出“哢”的一聲。
“成了。”小周說。
劉好仃沒答話。他站在櫃前,伸手摸了摸櫃門上的編號貼紙。紙麵平整,字跡清晰,像一條剛剛鋪好的路。
車間那邊傳來打卡機的提示音,下班時間到了。有人在走廊喊:“老陳!吃飯啦!”
陳師傅應了一聲,轉身要走,又停下:“那個……下次我再畫新圖,還能交嗎?”
“能。”劉好仃說,“隨時都收。”
陳師傅笑了,點點頭,走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小周收拾平板,王姐整理本子,老張從財務室探頭問:“下一批什麼時候評?”
劉好仃看著檔案櫃,說:“下個月一號,收第二批材料。”
他話音剛落,小周突然抬頭:“要是有人交十份呢?直接跳兩級?”
劉好仃還沒答,王姐先笑了:“那得看他寫的是不是真東西。”
老張也笑:“真東西不怕查,假的才怕留痕。”
劉好仃沒笑,但眼角有了紋路。他轉身打開電腦,新建一個文檔,標題打了一半——《晉升機製運行反饋收集表》。
光標在標題後閃爍,像一顆等待落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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