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劉好仃看了一圈,下結論。
“信息太多,但沒脈絡。”
小李提議:“要不要上數據分析軟件?做個詞頻統計?”
“先手篩。”劉好仃搬了把椅子坐下,“機器能數詞,但聽不出語氣。”
他拿起一份訪談記錄:
“客戶說‘你們的售後響應很快,但總找不對人’。”
“這什麼意思?”
“對接人經常換?”
“不。”劉好仃搖頭,“是‘找不到能做主的人’。他打了五個電話,前三個人都說‘我得請示’,第四個人說‘這不歸我管’,第五個才解決問題。效率沒差,但感覺——像在踢皮球。”
便簽紙上多了條紅字:“決策鏈可見性”。
另一條記錄寫著:“希望包裝能印二維碼,掃一下就能看安裝視頻。”
“這簡單啊。”小陳說,“加個碼不就完了?”
“可咱們現在包裝都是批量印的。”有人提醒,“加二維碼,每個批次都得單獨設計,成本漲三成。”
會議室安靜了。
“有人覺得該做?”劉好仃問。
兩三人舉手。
“有人覺得不該?”
更多人舉手。
“好。”劉好仃在白板上畫了條線,“左邊:客戶體驗提升;右邊:成本增加。現在咱們要練個本事——在兩邊都不倒的情況下走過去。”
他轉向小李:“你去查查,有沒有客戶因為看不懂安裝圖退過貨?”
“有。”小李翻記錄,“上個月越南兩單,理由是‘安裝說明不清晰’。”
“損失多少?”
“加上運費,一萬二。”
劉好仃又問:“加二維碼,每單成本增加多少?”
“大概八塊。”
“一年出多少單?”
“國內三萬,海外一萬。”
劉好仃拿起筆:“四萬單,每單八塊,一年三十二萬。退貨損失呢?”
“按去年算,這類問題導致的退換貨,大概四十萬。”
他把數字寫在白板上,圈起來。
“現在,還有人覺得不該做嗎?”
沒人說話。
“客戶需求不是非黑即白。”他收起筆,“有的要花錢滿足,有的要動腦繞開,有的得忍著不做。但每一條,都得認真看過。”
他翻開最新一版活頁本,首頁貼著一張客戶手繪草圖——玻璃門角落畫了個小提手。
“這位客戶說,搬運時總找不到著力點,能不能加個隱形握槽?”
“這改動小,但模具要調。”
“記下來。”劉好仃說,“下次開模具評審會,帶上這頁。”
會議快結束時,小陳發現劉好仃在本子最後一頁寫了行小字:
“有些需求現在做不到,但不能忘了。”
他抬頭想問,劉好仃卻已站起身,把白板上的便簽一張張撕下,按顏色分類收進文件夾。
紅色最多,其次是藍色。
他抽出一張黃色便簽,上麵寫著:“客戶a提出,能否定製ogo蝕刻服務?需評估成本。”
“這算個性化需求。”有人嘀咕,“接一單做一單,劃不來。”
劉好仃沒回答,隻是把這張便簽翻過來,在背麵寫了個字:“存”。
然後夾進了標著“長期觀察”的文件袋。
窗外,廠裡的叉車正運走一車新出廠的玻璃門,車身上貼著“發往智利”的標簽。
劉好仃走到窗邊,看了幾秒,轉身對大家說:
“下周,我們去趟上海。”
“乾嗎?”
“見一位客戶。”他笑了笑,“他說他們展廳的玻璃總被小孩拍出指紋,問我們有沒有‘不沾手印’的塗層。”
“真有這技術?”
“不知道。”劉好仃拿起筆,“但人家問了,咱們就得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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