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反,是繞開堵點。”他指了指卡盒,“路通了,車自然多。”
周五晨會,老周又講了五分鐘。這次他說:“西區老張填了張卡,說夜班照明不夠。電工組看了,下周換燈管。不是因為卡寫得多,是因為第一張卡回了,第二張就敢寫了。”
底下有人笑:“那我明天寫個加雞腿行不行?”
“行。”劉好仃接過話,“寫了,咱們就討論。討論了,就看能不能辦。辦不了,也得回一聲——‘謝謝建議,成本暫不支持’。”
“那也算回?”那人瞪眼。
“算。”劉好仃點頭,“聲音落地,才算通。”
當天下午,回應牆更新。新增一張卡:“建議夜班加餐牛奶。”反饋寫著:“後勤組評估中,兩周內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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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陳看著那行字,突然說:“其實……沒人指望真給牛奶。”
“我知道。”劉好仃站在她旁邊,“但他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說。”
“現在能了。”小陳輕聲說。
劉好仃沒接話。他走到卡盒前,發現盒裡筆換了——不是廠裡配的黑色水筆,而是一支藍色的,筆帽上貼著個小笑臉貼紙。他沒動,隻是把盒蓋輕輕合上。
周一早上,東區卡盒第一次出現了排隊交卡的場麵。三個人等在旁邊,手裡捏著紙條,像在等掛號。小陳去收卡時,聽見有人說:“我這張寫得詳細,彆貼太低,讓領導看不見。”
她笑了,沒說話,把卡收進文件夾。
中午,劉好仃在工具間整理本周記錄。小李進來,遞上一張新卡:“西區二號爐溫異常,建議校準。”
“誰寫的?”
“匿名。”
劉好仃翻開日誌本,在“信息通”一欄寫下:“匿名卡出現——信任初建。”合上本子時,他看見最外層抽屜裡,那卷紅膠帶還露著一小截,紅得紮眼。
他沒動它。
下午四點,老周來找他,手裡拿著一張皺巴巴的紙:“三班的老楊交的,說他兒子看了‘回應牆’,問他‘爸,你寫的卡上牆了嗎?’”
劉好仃接過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建議給新工人配防割手套。”下麵是老楊的名字和工號。
“他以前從不寫卡。”老周說,“說寫了也沒用。”
“現在寫了。”劉好仃把卡放進待貼清單,“明天上牆。”
老周看著他:“你說,這條路,能走多遠?”
劉好仃沒回答。他走到公告欄前,把“深化工作,持續優化——始於今日”那張紙又往下壓了壓,換了個更牢的磁鐵。
窗外,夕陽照在玻璃上,映出車間的輪廓。他轉身,拿起粉筆,在白板最下方重新寫了一行字:
“措施不在多,在通;通不在快,在穩。”
小李收拾完文件,抬頭看見他蹲在地上,用紅膠帶把工具間的地線重新貼直。那條線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卡盒前,像一條剛鋪好的小路。
他站起來,後退兩步看了看,又往前走了一步,蹲下,把膠帶邊緣壓得更緊。
粉筆灰落在他袖口,像一層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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