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仃把這幾條一條條讀完,沒說話,轉身去了檢測區。
老黃正彎腰在一片玻璃上畫標記,手穩,線直。劉好仃走近,看見那片玻璃的右下角,有一道極細的隱紋,不摸根本看不出來。
“這片,你剛檢的?”
老黃點頭:“複檢的第三片了,都是邊裂隱患。”
劉好仃把手機遞過去:“客戶也說了。”
老黃眯眼看了幾秒,把手機還回去,轉身回了工位。五分鐘後,他走回來,手裡捏著一張裁成小方塊的紙,上麵寫著字,遞給劉好仃。
紙條上寫:“客戶說邊裂,我今天檢出三片隱紋,建議調參數。”
劉好仃看完,沒說話,走到看板旁邊,把這張紙條和打印出來的客戶反饋一起貼在牆上。標題是手寫的:“他們說的,咱們聽到了。”
班組長路過,瞅了一眼,笑了:“喲,老黃也提意見了?”
老黃沒理他。
班組長把茶杯往台子上一擱:“那我也提一個——看板能不能加個‘今日零誤判’?工人們愛聽這個。”
沒人接話,但小李默默打開了電腦,新建了個待辦事項。
下午三點,反饋總數升到十二條。其中四條提到“想看曆史對比數據”,兩條建議“增加報警記錄回放”,還有一條寫著:“你們老師傅的聲音,能不能再多講點?聽著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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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好仃把最後這條讀了兩遍,遞給小李:“記下來,以後錄音可以多錄幾句。”
小李點頭,順手在係統後台加了個小提示:提交反饋的用戶,下次掃碼可優先播放老黃語音。
快下班時,劉好仃把今天的所有反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十二條,七條提問題,三條提功能,兩條提體驗。沒有一條是誇的,但每一條都帶著“想用得更好”的勁兒。
他合上本子,對小李說:“明天開始,每天打印一份,貼牆上。”
“客戶寫的,也要貼?”
“要。”他說,“讓他們下次來,看見自己說的話,還在。”
班組長走過來,瞥了眼牆上的紙條,忽然說:“其實吧,咱們也可以寫點啥。”
“寫啥?”
“比如——‘今天聽了你們的話,我們改了啥’。”他撓撓頭,“不一定要真改,先說個態度。”
劉好仃看了他一眼,笑了:“這主意不賴。”
他轉身走向工位,從抽屜裡拿出一遝空白小紙條,放在看板旁邊的架子上,又放了支筆。
誰想說,就寫。
誰寫了,就貼。
沒人規定,也沒人催。
傍晚六點,車間燈還亮著。小李關掉電腦,正要走,發現老黃又回來了。他站在牆邊,盯著那張自己寫的紙條看了兩秒,然後從兜裡掏出另一張,換了下來。
新紙條上字跡更工整:“今日三片邊裂隱患,已複檢。參數暫未調,因產量未穩。但會盯。”
小李沒說話,悄悄退了兩步。
劉好仃站在檢測台邊,手裡捏著剛下線的一片玻璃。他用指尖輕輕刮過邊緣,停下,低頭看了看,又抬頭看向牆上的反饋欄。
他走過去,拿起筆,在一張新紙條上寫了一行字。
寫完,他沒貼,而是捏在手裡。
紙條上寫著:“明天,讓老黃再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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