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他又撥給老吳。對方一聽是“不談合同,隻聊施工”,第一反應是懷疑。
“你們老板知道你乾這個?”
“我知道就行。”劉好仃說,“我們不是要省錢,是要把東西做得更順手。你們天天扛著乾,最有發言權。”
老吳笑了,“你還真不像個廠裡的。”
“我就是個聽人說話的。”他回道,“你們說,我們記。改不改是後麵的事,但不能連問題都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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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後,兩場茶敘都約定了時間。劉好仃把日期加粗標在日曆上,順手轉發給團隊。
王姐探頭看了一眼,“還真約上了?”
“人都願意說話,隻要你不帶著答案去。”他合上筆記本,“他們不怕辛苦,怕的是重複踩坑。咱們的問題,可能早就寫在他們的汗裡了。”
老陳打印出一份對比圖,貼在工位旁:近三年高層項目數量增長曲線與單件玻璃最大允許重量的下降趨勢並列呈現,兩條線呈交叉狀。
“越來越高的樓,越來越輕的要求。”他指著圖表,“咱們還在加厚,市場已經在減重。”
老周路過時停下腳步,看了幾秒,沒說話,但也沒撕下那張紙。
下午三點,劉好仃召集四人開短會。
“訪談定在下周二和周三,每次不超過一小時。”他簡明通報,“目標就一個:搞清楚施工中最耗人力的環節是不是重量問題。回來後我們評估是否繼續推進。”
王姐舉手:“要不要準備些問題清單?免得冷場。”
“不用。”他搖頭,“讓他們隨便說。最怕的不是沉默,是咱們預設了答案,隻挑想聽的記。”
老陳提出:“能不能錄音?方便後續分析。”
“先不錄。”劉好仃說,“人家肯來就不錯了,再架個設備,像審犯人。我帶本子記重點,回來共享。”
老周終於開口:“數據這邊,我會讓助手每天抽時間整理,但有個前提——不能作為任何工藝調整的依據,除非經過實驗室驗證。”
“當然。”劉好仃看著他,“我們現在走的不是研發流程,是偵察流程。發現敵情,才決定是否開戰。”
王姐笑出聲,“那你還是個偵察兵?”
“我是炊事員。”他合上電腦,“先摸清大家愛吃啥,再決定灶台怎麼搭。”
會議結束,眾人散去。劉好仃坐在工位上,翻開新買的筆記本,第一頁寫了四個字:“聽人說話”。
他拿起筆,在下麵補了一句:“有時候,最重的負擔,是沒人願意提起的那部分。”
窗外,車間的傳送帶仍在運轉,一扇扇玻璃平穩前行。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麵,像在數著某種節奏。
電腦右下角彈出提醒:【周二1400施工方訪談老李)】。
他點開備注欄,輸入一行字:“開場先問:您帶的隊伍,最近一次因為玻璃太重而猶豫接單,是什麼時候?”
筆尖懸在紙上,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不要解釋來意,先聽他們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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