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慘綠色的鬼火,如同一隻來自地獄的螢火蟲,在漆黑的夜空中劃出一道微弱卻又無比詭異的弧線。
“咄!”
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毒針精準地釘在了樊樓東側戲台的朱紅廊柱上。
火光雖小,卻在黑暗中醒目異常,仿佛一隻窺探人間的魔眼。
“在那邊!”
李虎和鐵十,幾乎同時從混亂的火場中脫身,看到了那團詭異的綠火。
他們兩人,一個是裁決司的指揮使,一個是鐵鷹衛的隊長,都是各自主人手下最頂尖的鷹犬,對自己追蹤和判斷的能力都極為自信。
在他們看來,這必然是潛入者留下的痕
跡,或許是接頭的信號,或許是得手後的挑釁。
“追!”
李虎眼中殺機畢露,他認為這是高俅的人在故弄玄虛,想引開他們,好從彆的方向帶走李師師。他當即分出一半人手繼續搜查傾城閣周圍,自己則帶著精銳,直撲戲台。
而鐵十則更加多疑,他覺得這是朱勔的人在聲東擊西,他冷哼一聲,同樣分兵,一隊人封鎖後廚和水路,自己則帶著另一隊人,從側翼包抄戲台。
兩隊人馬,一黑一褐,如兩股湍急的溪流,瞬間席卷了整個中庭,從不同方向,朝著戲台合圍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後廚一個不起眼的排汙口,淤泥和水草被輕輕推開,一個嬌小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滑入了冰冷的護城河。
李師師像一條魚,沒入水中,沒有激起半點水花。
她潛伏在橋洞的陰影下,冰冷的河水讓她因緊張而滾燙的身體迅速冷靜下來。她看到兩隊人馬的火把都衝向了戲台,心中稍定。
她的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他的了。
……
戲台上,空無一人。
隻有那枚釘在柱子上的毒針,依舊燃燒著幽幽的綠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磷臭。
李虎和鐵十幾乎同時抵達。
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濃烈的殺意與戒備。
“李指揮使,好快的身手。”鐵十的聲音,像他的人一樣,冷硬如鐵。
“鐵隊長也不慢。”李虎臉上掛著招牌式的假笑,“這麼大的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高太尉今天要查抄樊樓呢?”
“我等奉命追查匪類,倒是朱提舉的人,為何對一個歌姬如此上心?莫非,她身上藏著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鐵十寸步不讓。
兩人言語交鋒,暗藏機鋒,手下的人也各自散開,將小小的戲台圍得水泄不通。
他們搜遍了戲台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連戲台下的空箱都翻了個底朝天,卻連個人影都沒找到。
“不對!”
李虎經驗何其豐富,瞬間反應過來。
這不是聲東擊西,這是……金蟬脫殼!他們所有人都被耍了!
可就在他準備下令,分頭去追的時候。
異變,陡生。
“嗖!嗖!嗖!”
不是驚天動地的巨響,而是數十聲尖銳而密集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破空聲!
聲音,來自他們頭頂的戲台房梁,來自兩側包廂的陰影,來自後台深邃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