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腐爛水草和鐵鏽混合的腥氣。
水閘早已淤塞,鐵鏽斑斑的絞盤如同怪物的骸骨,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猙獰。
周邦彥撥開半人高的雜草,來到水閘一側的石壁前。
他沒有急著敲擊,而是靜立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
他如同一尊石像,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仔細傾聽著周圍的風聲、蟲鳴,甚至雨水滴落的節奏。
確認沒有任何異常的窺探後,他才伸出手,用一種特定的節奏和力道,敲擊著石壁上三塊不起眼的青磚。
“咚……咚咚……咚。”
長,雙短,長。
這不是簡單的暗號,而是蘊含了內力震動的“啟棺”信號。
隻有拱聖營核心成員,才能發出這種能穿透數尺厚石壁,卻又不會引起普通人注意的獨特頻率。
它意味著——有統領級人物下達最高指令,所有潛伏人員,無論生死,必須回應。
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間,不遠處的一堆雜物後,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貓叫!
周邦彥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瞬間繃緊如弓,整個人如同壁虎般貼在濕冷的石壁上,與陰影融為一體。
一個提著燈籠的打更人,罵罵咧咧地從巷口轉了過來。
“哪來的野貓,叫春叫到這兒來了……”
燈籠的光暈晃晃悠悠,一點點逼近。
光線掃過周邦彥藏身的石壁,隻差三尺的距離!
周邦彥屏住呼吸,連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他甚至能聞到更夫身上那股劣質汗煙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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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夫似乎沒發現任何異常,嘟囔著又向前走了幾步,然後停下,解開褲腰帶,對著牆角開始放水。
水聲嘩嘩作響,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周邦更是個話癆,一邊放水一邊自言自語:“這鬼天氣,尿都比平時多……明兒還得去李屠戶家賒點肉,給婆娘補補……”
就在這時,石壁內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機括轉動聲,沉悶而壓抑,像是棺木開啟。
聲音雖小,但在死寂的夜裡,依舊有可能被聽到!
周邦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動聲色地,從指間彈出一顆比米粒還小的石子,精準地打在遠處的一扇破窗上。
“啪嗒!”
一聲輕響。
“誰?!”
更夫被嚇了一跳,連忙提上褲子,舉著燈籠朝聲音來源照去。
“媽的,又是野貓……”
他罵罵咧咧地走遠了,燈籠的光暈也漸漸消失在巷子的儘頭。
周邦彥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後背已是一片冰涼的冷汗。
一塊青磚緩緩向內凹陷,露出了一個僅能容納手臂伸入的漆黑洞口。
他迅速將刻好字的木炭和紙繩塞入,然後將青磚複位,抹去了所有痕跡。
他知道,從今夜起,拱聖營的“死信”將通過乞丐的飯碗、暗娼的裙擺、船夫的號子……以一種官方永遠無法想象的方式,傳遍汴京的每一個陰暗角落。
而他,將是那場風暴的風眼。
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皇城的方向。
那裡燈火通明,如同一個巨大的、華麗的牢籠。
師師,撐住。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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