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練地避開了一隊又一隊加緊巡邏的守軍,來到一段偏僻的城牆下。
那裡,一棵歪脖子老槐樹的巨大根部,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樹洞,被枯葉和藤蔓巧妙地遮掩著。
洞內,早已有人為他備好了一套出城的文書、一些用油紙包好的乾硬肉脯,以及一把拆解開的、用厚厚的油布緊緊包裹的鐵胎弓。
周邦彥先拿起那份文書,仔細地檢查起來。
燭光下,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文書上的官印、紙張、字跡都天衣無縫,但上麵的“出城憑由”一欄,寫的是“為母采藥”,而落款的日期,卻是“宣和三年,冬月初十”。
今天,是冬月初九。
日期錯了。
一個致命的錯誤。
這說明,傳遞這個情報的暗樁可能出了意外,或者是在極度匆忙和緊張中犯了錯。
他毫不猶豫地將這份“催命符”燒成了灰燼。
從城門大搖大擺出去的b計劃,已經作廢。
他隻能選擇最危險、也最考驗他能力的a計劃。
他將弓的部件一一取出,用一塊乾淨的鹿皮,仔細擦拭著每一個零件。
他擦得很慢,很虔誠,像是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儀式。
他的指尖劃過弓臂上那些細微的劃痕,每一道劃痕,都是一個故事,一場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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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弓的部件一一組裝,動作熟練得如同呼吸一般。
最後,他將弓弦扣上,輕輕拉動。
“嗡——”
一聲低沉的、仿佛來自遠古戰場的龍吟,在寂靜的夜裡響起。
那熟悉的、帶著死亡氣息的嗡鳴聲,讓他那顆因為計劃突變而泛起波瀾的心,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弓在,魂在。
他,不再是那個在市井中蟄伏的“啞巴”。
他,是拱聖營的少帥,周邦彥。
他將弓背在身後,用寬大的蓑衣遮蓋住。
他抬頭,最後看了一眼被烏雲和冬雨籠罩的、死氣沉沉的汴京城。
城內,有他誓死要守護的摯愛,也有他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的國賊。
他知道,此去葫蘆河故道,便是踏上了真正的黃泉路,一步踏錯,萬劫不複。
他可能會死。
但他絕不會,讓這座城,這片他深愛的土地,在他死前沉淪。
周邦彥壓低了頭上的鬥笠,冰冷的雨水順著帽簷滑落,打濕了他的胡茬。
他沒有再回頭,轉身大步流星地,走進了城外那片無邊無際的、被風雨吞噬的黑暗之中。
他的身影,如同一隻離群的寒鴉,孤獨而決絕。
前方,是冰封的河道,是重重的殺機,是幾乎看不到希望的險關。
冬至,將至。
一場席卷整個大宋朝堂的滔天風暴,已然拉開了它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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