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樹第八片葉子裡的冰藍色光點閃爍得越來越急，像是在敲打著無形的警鐘。林深將光點的波動頻率放大，屏幕上立刻浮現出凍土泉的三維模型——模型裡，原本覆蓋泉眼的冰層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裂痕深處滲出淡灰色的霧氣，正緩慢侵蝕著周圍的凍土苔。
“不是普通的冰層融化。”蘇璃對比著三個月前的凍土數據，指尖劃過模型上的裂痕，“裂痕邊緣的溫度比正常凍土低了七度，凍得太急才會脆化。就像玻璃突然遇冷會炸裂——地下一定有異常的冷氣源。”雪絨獸首領突然用鼻子蹭了蹭艙壁上的混合沙粒，沙粒凝結成的冰層圖案裡，有細小的水流在冰層下流動，水流儘頭標注著一個紅色三角——那是凍土泉從未被探測過的“暗河出口”。
“啟明號”抵達凍土泉時，眼前的景象比模型更觸目驚心。原本能沒過膝蓋的凍土苔大片枯黃，像被啃過的草皮；泉眼周圍的冰層裂成了棋盤狀，最大的裂痕能塞進半個人，從裂口裡湧出來的霧氣帶著刺鼻的鐵鏽味，落在雪地上會留下灰黑色的印記。幾隻冰棱魚被困在冰層的縫隙裡，魚鰭上結著灰霜，看見飛船就用頭撞向冰層，像是在求救。
“探測儀顯示，暗河的水溫在驟降。”伊洛將探測器伸進最大的裂痕，屏幕上的溫度數值一路下跌，“正常暗河水溫應該比凍土高兩度，現在卻低了八度，已經開始凍結河床了。”雪絨獸們跑到裂痕邊，用蹄子扒拉著周圍的積雪，積雪下露出了幾塊帶著冰棱的石頭——石頭上的紋路和古木根係的螺旋紋很像，隻是顏色更淺，像被凍住的脈絡。
蘇璃突然想起什麼，翻出凍土苔的培育記錄：“凍土苔能在低溫下保持活性，靠的是根部的‘暖核’——一種能釋放微弱熱量的共生菌。如果暗河凍結，暖核吸收不到水流裡的礦物質，就會失去作用。”她剛說完，雪絨獸首領就對著培育箱裡的幽光扇種子低吼，種子立刻釋放出淡紫色的光霧，光霧接觸到凍土苔樣本，樣本的根部竟然冒出了細小的熱氣。
“幽光扇的能量能激活暖核！”林深立刻行動起來，“但暗河在冰層下五十米，我們需要能在凍土中穿行的裝置。”雪絨獸們已經有了主意：它們將寒鐵沙和凍土苔的根須混合，用蹄子踩成了銀白色的“冰鑽”——寒鐵沙的硬度能破開冰層，凍土苔的根須則能在鑽頭上形成隔熱層，防止鑽頭被凍住。
伊洛駕駛著加裝冰鑽的探測艇，像一條銀色的魚鑽進裂痕。冰層下的世界比想象中複雜：暗河的河床結著一層透明的冰殼，冰殼下的水流變得很慢，裡麵漂浮著許多冰晶，冰晶碰撞時會發出細碎的響聲；原本生活在暗河中的銀鱗蝦群擠在未凍結的水窪裡，蝦殼失去了光澤，像蒙著一層灰。探測器顯示，暗河儘頭的岩壁上有一個洞口，洞口周圍的冰層在快速增厚，寒氣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是地下冰洞！”伊洛操控探測艇靠近洞口，發現洞口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冰塊堵住——冰塊上布滿了細小的孔洞，寒氣就是從孔洞裡滲出來的。更奇怪的是，冰塊表麵附著著一些黑色的纖維，纖維在水流中輕輕擺動，像在呼吸。“這不是自然形成的冰！”伊洛放大畫麵，“纖維裡有塑料成分，和深海的塑料碎片結構相似，隻是被凍成了冰塊！”
林深在地麵收到畫麵，立刻明白了：“是人類丟棄的塑料垃圾進入暗河，被地下寒氣凍成了‘冰核’。塑料在低溫下會釋放有害物質，讓周圍的水快速結冰，還會抑製共生生物的活性。”雪絨獸首領在地麵聽到這話，突然對著天空吼叫——幾隻冰棱魚從冰層縫隙裡跳出來，用魚尾拍打雪麵，雪麵上立刻出現了藍色的光痕，光痕連成了一張網，將裂痕周圍的霧氣都吸了進去。
“冰棱魚能吸收寒氣！”蘇璃驚喜地喊道，“它們的鱗片含有‘抗凍蛋白’，可以和幽光扇的能量結合！”林深立刻讓伊洛在探測艇上安裝能量發射器，將幽光扇的光霧轉化成能量波，通過探測器傳向冰核。能量波接觸到黑色冰塊，冰塊表麵的塑料纖維開始融化，露出裡麵的冰晶——冰棱魚順著能量波的方向遊進暗河，用鱗片蹭過冰晶，冰晶立刻變成了無害的清水，順著水流漂向遠方。
解決了冰核，暗河的水溫開始回升。伊洛駕駛探測艇穿過洞口，發現冰洞深處有一片藍色的光芒——是凍土苔的根係！這些根係從凍土延伸到暗河，像無數條藍色的絲帶，正在吸收水流中的礦物質。原本枯黃的根係在溫水的滋養下，重新變得飽滿，甚至長出了新的根須。“它們在修複暗河的生態！”伊洛看著屏幕上跳動的綠色數據，鬆了口氣。
當探測艇返回地麵時，凍土泉的裂痕已經開始愈合。雪絨獸們將淨化球埋進凍土，淨化球釋放出的藍銀藻孢子和凍土苔的卵核結合，長出了一層綠色的“保溫毯”，覆蓋在泉眼上；冰棱魚群回到了暗河，銀鱗蝦們也散開了，暗河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林深看著探測儀上穩定的能量曲線，發現凍土泉的能量正通過古木根係，流向迷霧森林和深海——凍土不再是孤立的生態，而是共生網絡裡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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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前，雪絨獸首領在凍土上留下了一顆幽光扇種子。種子接觸到凍土，沒有被凍住，反而長出了淡紫色的嫩芽——嫩芽的根須紮進凍土，同時向上長出葉片，葉片在寒風中展開，像一把小小的扇子，釋放出微弱的光霧。“它能在凍土生長！”蘇璃蹲下身，輕輕碰了碰葉片，“幽光扇的抗寒基因被凍土苔激活了。”
回到“啟明號”上，大家看著起源之樹的第八片葉子——冰藍色的光點已經穩定下來，和其他光點連成了一條完整的線。葉片上的共生網絡圖案變得更清晰了，甚至能看到暗河的水流在圖案裡流動，像一條藍色的絲帶。雪絨獸首領趴在葉片旁，打了個哈欠，鬃毛上的光霧和葉片上的光芒融合在一起，變成了淡淡的白色。
林深調出下一個監測點的坐標，屏幕上顯示出溫泉濕地的位置。那裡的金紅色光點雖然沒有閃爍，但光芒比其他光點暗了一些。“溫泉濕地的能量輸出有點低。”蘇璃看著屏幕，若有所思，“會不會和凍土泉的寒氣有關？畢竟濕地和凍土的地下水是相連的。”
雪絨獸首領突然站起來，用蹄子在地上畫了個太陽的形狀。陽光透過舷窗照進來，落在地上的圖案上，圖案立刻變成了金色。林深笑了：“看來我們要去給溫泉濕地‘加加熱’了。”
飛船起飛時，凍土泉的冰層上，幽光扇的嫩芽還在發光。淡紫色的光霧在寒風中緩緩上升，像一條連接天空和大地的絲帶。暗河裡，冰棱魚群躍出水麵，銀鱗反射著陽光，像是在為飛船送行。林深知道，共生網絡的每一個節點都在相互守護，而他們的旅程，就是要讓這些守護的光芒，照亮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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