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剛飛抵溫泉濕地的上空，就被一股異常的熱氣包裹——不是溫泉特有的溫潤暖意，而是帶著焦糊味的燥熱。林深降低飛行高度，舷窗外的景象讓人心沉：原本冒著白霧的溫泉池大半乾涸，池底結著褐色的硬殼，像被烤焦的麵包；岸邊的金紅蘆葦蔫蔫地垂著，葉尖卷成了筒狀，原本能發光的絨毛失去了光澤；幾隻灰羽水鳥站在僅剩的水窪邊，啄著水麵漂浮的枯葉，羽毛被熱氣熏得亂糟糟的。
“地熱活動減弱了。”蘇璃調出濕地的曆史數據，屏幕上的溫度曲線像滑滑梯一樣下降，“三個月前，溫泉的平均水溫是42c，現在隻有28c，連最耐冷的暖泉螺都開始往深水區躲。”雪絨獸首領突然對著下方的蘆葦叢輕叫，林深順著它的目光看去——蘆葦叢深處有一片異常的凹陷，凹陷周圍的泥土泛著灰白色，連空氣都比彆處更乾燥。
他們駕駛探測車靠近凹陷時，輪胎碾過的地麵突然裂開細縫，縫裡冒出帶著硫磺味的熱氣。伊洛用地質探測儀插入地麵，屏幕上立刻跳出三維圖像：濕地地下的地熱脈像一條金色的血管，原本連貫的脈絡在凹陷處斷了一截，斷裂處的地熱能量像漏了氣的氣球，正一點點消散。
“是地熱脈塌陷！”林深指著圖像上的斷裂點，“這裡的岩層可能被地下水衝刷鬆動了，加上最近凍土泉的寒氣順著地下水蔓延，冷熱交替讓岩層更脆弱，才會塌陷。”話音剛落，雪絨獸首領用蹄子扒開腳邊的泥土，露出幾塊帶著金色紋路的石頭——石頭在陽光下微微發燙，紋路和古木根係的螺旋紋能部分重合。
“是‘暖玉岩’！”蘇璃認出了這種礦石，“檔案說它能儲存地熱能量，以前被用來給溫泉保溫。但單獨的暖玉岩會慢慢散熱，需要共生植物幫忙鎖住能量。”她剛說完，首領就叼來一株蔫掉的金紅蘆葦，將蘆葦根須貼在暖玉岩上——神奇的是，根須接觸岩石的地方竟然冒出了細小的水珠，蘆葦葉尖微微抬起，像是緩過了口氣。
要修複地熱脈，得先讓塌陷的岩層穩定下來。雪絨獸們想出了辦法：它們將硫磺沙、暖玉岩碎塊和金紅蘆葦的根須混合，用蹄子踩成了橙紅色的“填充泥”——硫磺沙能抵抗地熱的腐蝕，暖玉岩可以釋放儲存的熱量，金紅蘆葦的根須則像網一樣，能把碎塊牢牢粘在一起。
林深和伊洛帶著填充泥，乘坐探測車開到凹陷邊緣。凹陷底部有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洞口周圍的泥土在輕微震動，時不時噴出帶著火星的熱氣。“地熱脈的斷裂口就在下麵。”伊洛操控機械臂將填充泥注入洞口，填充泥接觸到熱氣立刻冒泡，金紅蘆葦的根須在高溫下快速生長，像無數隻小手抓住周圍的岩層。
但問題比想象中複雜：填充泥剛注入不久，就被一股突然湧出的冷水衝開——是凍土泉的寒氣順著地下水滲到了這裡！冷熱交彙產生的蒸汽讓洞口周圍的岩層更不穩定，甚至有碎石不斷往下掉。雪絨獸首領突然跳進探測車的儲物箱，叼出了那顆從培育箱偷來的幽光扇種子——種子接觸到熱氣，立刻釋放出淡紫色的光霧，光霧遇到冷水竟然凝結成了透明的水珠，水珠落在填充泥上，泥塊瞬間變得堅硬。
“幽光扇的光霧能平衡冷熱！”蘇璃立刻讓林深調整方案，“把幽光扇孢子混入填充泥，再加入藍銀藻的冷凝因子，就能抵抗冷水衝擊！”重新調配的填充泥變成了淡紫色，注入洞口時，光霧在冷熱交彙處形成一層薄膜，像給斷裂的地熱脈裹上了繃帶。探測儀顯示，地熱能量的流失速度明顯減慢，原本紊亂的溫度曲線開始變得平緩。
修複完斷裂口，他們開始處理乾涸的溫泉池。金紅蘆葦的根須在暖玉岩的滋養下，已經長出了新的嫩芽，但嫩芽很瘦弱，無法像以前那樣吸收地熱能量。雪絨獸們跑到池邊，用蹄子刨開泥土——泥土下露出了許多細小的管道，是以前地熱脈輸送熱量的通道，現在大半被泥沙堵住了。
“需要清理管道，讓地熱能量重新流到池子裡。”伊洛改裝了探測車的鑽頭，在鑽頭上加裝了火藻孢子——火藻在高溫下會釋放出溫和的火焰，能燒掉管道裡的泥沙，又不會損傷管道本身。當鑽頭帶著淡紅色的火光鑽進泥土，管道裡傳來“劈啪”的聲響，像是堵塞物在燃燒；幾分鐘後，溫泉池的底部開始冒氣泡，渾濁的泥水漸漸變得清澈，甚至能看到池底的暖玉岩在發光。
最讓人驚喜的是灰羽水鳥——它們看到溫泉池重新積水，立刻撲騰著翅膀飛過來，用喙啄著水麵的雜質。蘇璃發現，水鳥的糞便裡帶著一種紅色的顆粒，顆粒落入水中，竟然讓水麵長出了細小的綠藻。“是‘淨水藻’的孢子！”蘇璃翻出鳥類檔案，“灰羽水鳥以淨水藻為食，它們的腸道能幫助孢子傳播，以前我們怎麼沒發現？”
林深看著水鳥和綠藻的互動，突然明白了：“共生不是隻有固定的組合。地熱脈、暖玉岩、金紅蘆葦是共生，灰羽水鳥和淨水藻也是共生——我們之前隻盯著大型生物，忽略了這些微小的聯係。”他調出探測儀，發現濕地的能量網絡裡，新增了許多紅色的細線，連接著水鳥和綠藻、綠藻和溫泉，像給網絡添上了毛細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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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溫泉濕地恢複了生機。乾涸的池子注滿了冒著白霧的溫水，金紅蘆葦抽出了金紅色的新葉，葉尖的絨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灰羽水鳥在水麵築起了新巢，巢邊的淨水藻長成了綠色的圓環，將池水過濾得清澈見底；連之前躲在深水區的暖泉螺都爬了出來，在暖玉岩上產下了晶瑩的卵。
離開前，他們在濕地中心的暖玉岩上安裝了監測儀。儀器啟動時，金紅蘆葦的葉片突然集體轉向，將陽光反射到儀器上——反射光在岩壁上拚出了一個圖案，和古木樹乾、幽光扇光霧裡的符號完全相同。“這是共生網絡的‘認證標記’。”林深拍下圖案，“現在，濕地也加入了完整的能量循環。”
雪絨獸首領在暖玉岩旁刨了個坑，把那顆偷來的幽光扇種子埋了進去。種子剛接觸到溫熱的泥土，就發出了淡紫色的光，連周圍的暖玉岩都染上了一層紫光。蘇璃笑著搖頭：“它倒是會選地方，地熱脈的能量剛好能讓種子過冬。”
返回“啟明號”時，起源之樹的第九片葉子已經長了出來。這片葉子是金紅色的，葉脈裡流動著暖融融的光，像把溫泉的熱氣封在了裡麵。葉片上的共生網絡圖案，比之前完整了許多——凍土泉的冰藍、迷霧森林的翠綠、深海的淡紫、鏡灣的碧藍、濕地的金紅，所有光點都在發光，連成了一個沒有缺口的圓環。
“所有已知的節點都穩定了。”伊洛看著圓環，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但這個圓環好像在‘呼吸’，每次收縮，邊緣都會閃過一絲白光，像是在召喚什麼。”雪絨獸首領湊近葉片，用鼻尖蹭著那道白光，鬃毛突然豎了起來——鬃毛上的光霧組成了一隻飛鳥的形狀，朝著圓環外飛去。
林深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未探索區域：“聯盟的漁民說過，東邊的海域有一座無人島，島上有會發光的鳥類。”蘇璃翻出地圖，無人島的位置剛好在圓環的外側，像一顆遊離的珠子，“也許那裡有我們沒發現的共生節點。”
飛船起飛時，溫泉濕地的水麵上，灰羽水鳥排成了隊列，跟著飛船飛了一段距離。它們的翅膀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像給飛船鍍上了一層光暈。林深看著葉片上越來越亮的白光，知道共生網絡的故事還沒結束——那些未被發現的角落，藏著更多關於生命與聯結的秘密，而他們的旅程，就是要把這些秘密編織進完整的循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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