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號”穿過北極圈時，艙壁上的混合沙粒突然結出白霜——不是普通的寒氣，而是能讓金屬變脆的“凍蝕寒”。林深打開熱循環係統，暖氣流剛吹散舷窗的白霜，就被窗外的景象攫住了目光：極北冰原像一塊無邊無際的白玉，冰層在陽光下泛著淡藍色的光；遠處的冰丘上，有黑色的裂隙在緩慢擴張，裂隙裡滲出的寒氣讓周圍的冰層凍成了暗灰色，像凝固的墨汁。
“是凍土層在消融。”蘇璃調出冰原的地質數據，屏幕上的冰芯樣本顯示，近十年的凍土層厚度減少了一半，“但不是自然融化——裂隙裡的寒氣含有‘冰晶毒素’，能讓冰層失去韌性，就像把玻璃泡在冷水裡。”雪絨獸首領突然用蹄子扒拉艙壁，混合沙粒在壁上凝成一隻冰鳥的形狀，鳥喙正對著冰原深處的一座黑色冰丘。
探測車在冰麵上行駛時，車輪不時打滑——冰層表麵結著一層透明的“脆冰”，這種冰的硬度隻有普通冰層的三分之一，稍一用力就會碎裂。伊洛在車底加裝了凍土苔纖維製成的履帶，“凍土苔的根須能分泌抗凍黏液，試試能不能抓住冰麵。”果然，履帶接觸到脆冰時，黏液在冰麵形成了一層防滑膜，探測車的行駛立刻穩定下來。
靠近黑色冰丘時，他們發現裂隙裡的寒氣在凝聚——不是飄散的白霧，而是凝成了針狀的冰晶，冰晶落在冰麵上，會紮出細密的小孔。更奇怪的是，冰丘周圍的雪地上有許多圓形的凹陷，凹陷裡的積雪沒有融化，反而凍成了透明的冰殼，冰殼下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絨毛在輕輕顫動。
“是‘雪絨蟲’！”蘇璃蹲下身，用樹枝輕輕敲了敲冰殼——冰殼裂開後，裡麵爬出了許多米粒大的蟲子，它們通體雪白，身上的絨毛能吸附空氣中的水分，凝結成細小的冰晶。“檔案說它們是凍土層的‘保溫層’，能阻止寒氣外泄。”但眼前的雪絨蟲很虛弱，絨毛失去了蓬鬆感，像被打濕的棉絮。
雪絨獸首領突然對著冰丘低吼，鬃毛裡的幽光扇種子飛了出來，在冰麵上旋轉出淡紫色的光霧。光霧接觸到裂隙的寒氣，竟然讓針狀冰晶變成了無害的雪花。“幽光扇的能量能中和毒素！”林深立刻讓伊洛製作光霧發生器，將發生器安裝在冰丘周圍——淡紫色的光霧像傘一樣罩住冰丘，裂隙裡的寒氣漸漸變得溫和，不再腐蝕冰層。
冰殼下的雪絨蟲被光霧喚醒，它們爬到雪地上，絨毛開始吸附水分，很快就在冰丘周圍織成了一張白色的“保溫網”。蘇璃發現，雪絨蟲的絨毛在光霧裡會釋放出白色的粉末，粉末落在冰麵上，能讓脆冰重新變得堅硬。“是‘凝冰粉’！”她用取樣勺收集粉末，“這種粉末能修複冰層的分子結構，就像給玻璃補上裂痕。”
修複冰丘的同時，林深的探測儀有了新發現：黑色冰丘的底部連接著凍土層的“主脈”——一條寬約十米的地下冰河，冰河裡的水流帶著大量冰晶，這些冰晶在流動時會發出“哢嗒”聲，像是在傳遞信號。“冰河是凍土層的‘血管’。”伊洛操控探測艇潛入冰河，“但河底的冰床上有許多黑色的斑塊，斑塊正在吞噬冰晶，讓水流變得越來越慢。”
斑塊是“凍蝕菌”聚集而成的。這種細菌能分解冰晶中的水分，卻無法消化冰晶裡的礦物質，導致礦物質在河底堆積，堵塞了冰河。雪絨獸們從探測車裡拖出了溫泉濕地的暖玉岩碎塊——碎塊投入冰河時，釋放的熱量讓凍蝕菌暫時停止活動；而雪絨蟲的凝冰粉順著水流擴散，在礦物質周圍凝成了透明的冰殼，阻止它們繼續堆積。
最關鍵的發現藏在冰丘頂端。那裡有一塊半埋在冰裡的藍色晶體，晶體在陽光下折射出的光，能讓周圍的雪絨蟲絨毛變得更蓬鬆。“是‘冰脈晶’！”蘇璃用儀器掃描晶體，“它能釋放‘穩冰能量’，就像凍土層的‘心臟起搏器’。但晶體表麵覆蓋著凍蝕菌的孢子，能量輸出隻剩下三成。”
他們用混合沙粒和光羽鷗羽毛製作了一個“聚光罩”——將聚光罩扣在冰脈晶上，陽光通過羽毛的反光聚焦在晶體表麵，孢子在高溫下被殺死；雪絨獸首領則讓雪絨蟲爬滿聚光罩，它們的絨毛吸收陽光後，釋放出白色的光霧，光霧在晶體周圍形成了一層保護膜，阻止新的孢子附著。
三天後，冰脈晶的藍色光芒變得明亮，冰河的水流重新變得湍急，冰晶在河底碰撞出清脆的聲響；黑色冰丘的裂隙停止擴張，暗灰色的冰層漸漸變回淡藍色；雪絨蟲在冰原上織成了大片的保溫網，網眼裡的積雪開始重新凍結，形成了新的凍土層。
離開前，他們在冰脈晶旁安裝了監測儀。儀器啟動時，冰原上的雪絨蟲突然集體朝著晶體的方向聚集，它們的絨毛在陽光下亮成一片，像給冰原鋪了層白色的星光——星光在冰麵上拚出共生印記的瞬間，起源之樹的第十五片葉子剛好展開。
這片葉子是冰藍色的，葉脈裡流動著白色的光，葉片上的共生網絡圖案中，極北冰原的光點與凍土泉、溫泉濕地的光點連成了一條銀色的線。“凍土層的能量能通過冰河流向凍土泉，濕地的地熱又能反哺冰原。”林深看著屏幕上閉合的能量環，“現在，整個網絡終於沒有缺口了。”
雪絨獸首領在冰脈晶旁挖了個冰坑，把從沙漠帶來的晶核石碎片埋了進去。碎片接觸到冰脈晶的藍光，表麵立刻凝結出細小的冰花，冰花裡還能看到沙漠的沙粒紋路。蘇璃笑著說：“它是想讓沙漠的晶光和冰原的藍光做朋友呢。”
“啟明號”升空時，極北冰原的冰麵上，雪絨蟲的保溫網在陽光下泛著白光，冰脈晶的藍光順著網絡流淌，像給冰原係了條藍色的絲帶。林深看著起源之樹的葉片——十五片葉子圍成了一個完整的圓環，每片葉子的光芒都在同步脈動，像一顆均勻跳動的心臟。
“好像……結束了？”伊洛看著屏幕上不再閃爍的光點，有些不適應。雪絨獸首領卻用鼻尖蹭了蹭圓環中心——那裡有個微小的光斑正在亮起，光斑裡能看到所有共生生物的影子，像在孕育新的生命。
林深的嘴角揚起笑意：“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飛船朝著鏡灣飛去，艙外的冰原在身後漸漸縮小，而起源之樹的葉片上，那個微小的光斑正變得越來越亮，像在訴說：共生的循環，才剛剛拉開最生動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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