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的注意力瞬間被這隻突然出現的、毛茸茸暖乎乎的小家夥吸引了。她下意識地收攏手指,感受著那柔軟蓬鬆的觸感,冰涼的手指漸漸被玩偶的暖意焐熱。她低頭看看懷裡的小熊貓,又看看右手裡的三隻小鴨子,尤其是那隻“西裝鴨”,再抬頭看看路鳴澤近在咫尺的、帶著溫柔笑意的臉儘管那笑意深處依舊有風暴在醞釀),一種被關心、被愛護的溫暖感覺,終於緩緩驅散了部分孤獨和委屈。
她將小熊貓抱得更緊了些,把小臉埋在小熊貓蓬鬆溫暖的頭頂絨毛裡,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能從中汲取到遠在印度的路明非的氣息。
她輕輕點了點頭,雖然眼中還有不舍和擔憂,但那份不顧一切要翻牆出去的衝動,似乎被這隻小小的、溫暖的玩偶暫時撫平了。她終於安靜下來,像一隻找到了安全港灣的小船,依偎在路明澤懷裡,緊緊抱著她的“家人”們——三隻小鴨,一隻小熊貓。
路明澤抱著安靜下來的繪梨衣,目光落在她懷裡那隻被畫上歪歪扭扭黑色西裝的鴨子身上,又低頭看了看懷中女孩沉睡般恬靜的側臉和她手中那隻係著中國結的小熊貓。他眼中最後一絲刻意維持的溫柔假麵徹底碎裂,隻剩下一種近乎實質的冰冷風暴在熔金色的瞳孔裡瘋狂旋轉、壓縮。
他輕輕地將繪梨衣從懷中放下,讓她靠坐在柔軟的桂樹根旁,小熊貓和三隻小鴨子安穩地放在她並攏的膝蓋上。動作依舊輕柔,仿佛生怕驚擾了她短暫的平靜。然而,當他直起身,轉身麵向通往補天閣的那扇月亮門時,周身的氣息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如果說前一秒他還是溫柔安撫妹妹的兄長,那麼此刻,他就是從地獄深淵踏出的、執掌毀滅權柄的君王!
空氣在他身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無形的威壓如同億萬頃海水轟然傾瀉,瞬間籠罩了整個朝露苑,並且以恐怖的速度向外蔓延!那些柔韌的藤蔓瞬間僵直,青翠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一層灰敗的寒霜。
溫暖和煦的夕陽仿佛被無形的力量隔絕在外,院落裡的光線驟然變得冰冷而慘白。地麵細小的沙礫和草屑無風自動,懸浮起來,圍繞著路鳴澤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壓抑到令人窒息的氣場旋渦。
他一步踏出,腳下堅硬如鐵的青石板無聲無息地化為齏粉,留下一個邊緣光滑如鏡的腳印。
下一步,人已消失在原地。沒有光影扭曲,沒有空間波動,就那麼突兀地、蠻橫地,直接出現在燈火通明卻死寂如墳的補天閣會議室中央!
路明澤的身影如同從最濃稠的陰影中直接凝聚而出,帶著碾碎時空的威壓,驟然降臨在會議室中央那巨大的全息投影台上方。投影屏上,繪梨衣蜷縮在桂樹下抱著玩偶的畫麵瞬間被乾擾得一片雪花,發出刺耳的電流噪音。
“砰!”
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炸開!路明澤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僅僅是周身散發出的恐怖氣息,就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會議室那張象征著秘黨最高權力的、堅固無比的紅木長桌上!堅硬的紫檀木桌麵,以他立足點為中心,蛛網般的裂紋瘋狂蔓延開來,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最終轟然塌陷出一個巨大的不規則凹坑!木屑混合著文件碎片四散飛濺!
會議室內,時間仿佛被凍結了。空氣粘稠得如同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針紮般的刺痛。所有人——無論是昂熱、施耐德這樣的資深屠龍者,還是路麟城、喬薇尼這樣的學者,甚至是以皇血著稱的上杉越——都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冰冷徹骨的大手狠狠攥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倒流!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麵對絕對上位存在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上每個人的脊椎,讓他們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連指尖都無法移動分毫!
路明澤懸浮在破碎的桌麵之上,微微歪著頭,那雙熔金色的瞳孔裡沒有絲毫人類的溫度,隻有一片毀滅的星雲在緩慢旋轉,冰冷地掃視著下方一張張或震驚、或恐懼、或痛苦的臉龐。他的目光,首先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鎖定了喬薇尼臉上未乾的淚痕,又緩緩移到路麟城緊握的、指節發白的拳頭。
“哭得真好看啊,真是一位好婆婆?”路明澤開口了,聲音不再是朝露苑裡的輕柔,而是變成了一種帶著金屬摩擦質感的、冰冷而尖刻的嘲諷,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紮進聽者的耳膜,“眼淚是流給誰看的?流給我那傻乎乎的嫂子看?還是流給你們自己看,好證明你們的心有多痛?”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極致邪異的弧度,眼中金光爆閃,“看著她摔,看著她流血,看著她哭得像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孩子…你們的心,是不是也跟著碎了一地?然後呢?用這滿地的心碎,來證明你們的選擇多麼‘偉大’,多麼‘顧全大局’?哈!”
那聲短促的、充滿無儘譏誚的“哈”,像一記無形的耳光,抽在喬薇尼臉上,讓她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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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澤的目光倏地轉向上山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咆哮的質問:“還有你!上杉家主!不是號稱皇血無雙、守護家族嗎?!你的女兒!在你眼皮底下把自己摔得滿身是傷!你的刀呢?砍不了敵人,連一堵破牆都砍不動了嗎?!廢物!”
上杉越霍然抬頭,熔金的龍瞳中爆發出駭人的怒意和屈辱,皇血的威壓本能地想要抵抗,但在路明澤那如同天傾般的威勢下,他的反抗如同螢火之於皓月,瞬間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來,隻能死死咬住牙關,鮮血從嘴角滲出。
最後,路明澤的目光,如同兩柄燒紅的烙鐵,緩緩地、帶著千鈞之重的壓力,落在了會議桌儘頭,那個始終沉默的身影上——希爾伯特·讓·昂熱。
老人依舊坐得筆直,破碎茶杯的瓷片深深嵌入手掌,鮮血順著桌沿滴落,但他臉上的神情卻是一種近乎悲愴的平靜。他迎上路鳴澤冰冷刺骨的目光,沒有躲閃,沒有辯解,鏡片後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承載著百年的沉重與無奈。
路明澤臉上的邪異嘲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漠然,仿佛在審視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他懸浮在半空,微微俯視著昂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靈魂深處,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冷酷:
“最可笑的,是你,希爾伯特·讓·昂熱。”
他的話語如同冰錐,緩慢而殘忍地刺入:
“一百多歲了,活成精了?算無遺策了?為了你那‘大局’,為了你那‘人類未來’,眼睜睜看著一個把你當長輩、全心全意信賴著你的女孩,在你眼皮底下無助地攀爬、摔打、哭泣?”
路明澤的嘴角扯出一個毫無溫度、冰冷徹骨的弧度,那是一種比最惡毒的詛咒更令人心寒的笑意:
“你這一百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嗎?”
“用彆人的心碎,鋪就你通往‘勝利’的階梯?踩著最純淨的眼淚和鮮血,去守護你所謂的‘世界’?昂熱…你的心,是不是早就和你的血一起,冷掉了?爛透了?”
“告訴我,”路明澤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輕柔,如同情人間的低語,卻蘊含著凍結時空的恐怖殺意,“你守護的這個‘世界’,配得上我嫂子流下的任何一滴眼淚嗎?”
“看著她的眼淚,看著她的血,看著她的絕望…你的‘大局’,還穩得住嗎?你的‘計劃’,還那麼完美無缺嗎?!”
字字誅心!句句泣血!
昂熱挺直的脊背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鏡片後那雙曆經滄桑、看透生死的眼眸深處,終於裂開了一道深深的縫隙。那縫隙裡,是百年孤獨也無法填滿的、巨大的空洞和一種近乎自我毀滅的疲憊。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閉上了眼睛,仿佛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勉強維持住坐姿。緊握的拳頭無力地鬆開,任由掌心的鮮血滴落在地毯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他沒有反駁,也無法反駁。
路明澤的每一句話,都像最鋒利的刀,精準地剖開了他內心最深處、連自己都不敢直視的陰暗角落——為了“大局”,犧牲個體,哪怕那個個體是他視若子侄的路明非最珍視的人。這份沉重的代價,壓得他喘不過氣。
整個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隻有路明澤身上散發出的、如同實質的冰冷威壓,在無聲地咆哮,碾壓著每個人的神經。上杉越雙目赤紅,牙關緊咬,鮮血從緊握的拳縫中滲出。施耐德麵罩下的呼吸如同破風箱,金屬的冰冷也抵不過此刻內心的冰寒。路麟城緊緊摟著幾乎昏厥的喬薇尼,臉色灰敗。古德裡安教授老淚縱橫,曼施坦因麵如死灰。羞愧和憤怒讓他們幾乎燃燒起來。
路明澤懸浮在破碎的會議桌上空,如同審判之神,冰冷的目光掃過下方所有在他威壓下抬不起頭的人,最終定格在昂熱閉目沉默的臉上。他緩緩抬起右手,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此刻仿佛蘊含著毀滅星辰的力量。
“都給我聽清楚,”路明澤的聲音不高,卻如同最嚴酷的極地寒風,瞬間凍結了會議室每一寸空間,每一個音節都清晰地烙印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我嫂子繪梨衣,在女媧家,掉一根頭發…”
他微微一頓,熔金的瞳孔中毀滅的星雲瘋狂旋轉,嘴角勾起一個毫無人類情感的、極致冰冷的弧度:
“我先拿各位的頭蓋骨當灑紅節的彩粉罐!”
“我哥在印度救下多少人…”
“我就原樣殺多少人!”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用你們的血,用他們的命,給我嫂子的頭發…陪葬!”
話音落下的瞬間,路鳴澤抬起的右手猛地向下一壓!
“轟——!!!”
一股無法形容、無法抗拒的恐怖力量驟然降臨!不是物理衝擊,而是直接作用於精神層麵!會議室內所有人,無論實力高低、身份貴賤,都感覺自己的頭顱像是被無形的萬噸巨錘狠狠砸中!
“呃啊!”
“噗!”
悶哼聲、吐血聲同時響起!除了昂熱依舊死死閉目硬撐但七竅已同時滲出血絲),施耐德麵罩下噴出血霧,上杉越身體劇震嘴角溢血,路麟城、喬薇尼、古德裡安等人更是直接眼前一黑,意識陷入短暫的空白,萎頓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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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衝擊!無差彆的、碾壓性的精神衝擊!這是路鳴澤暴怒之下最直接的警告和懲罰!他不需要動手,僅僅是一個意念的宣泄,就足以讓在座的所有“強者”瞬間失去反抗能力!
做完這一切,路鳴澤看也不看下方東倒西歪、狼狽不堪的眾人,仿佛隻是隨手碾死了幾隻聒噪的蟲子。他熔金色的眼眸中風暴稍歇,但那冰冷的核心卻更加凝練。
他最後瞥了一眼投影屏上那個抱著玩偶、靠在桂樹下終於安靜下來的小小身影,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心疼、無奈、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那隻“西裝鴨”勾起的異樣暖流。
下一秒,他的身影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原地。隻留下那冰冷刺骨、帶著血腥味的威脅,如同最沉重的枷鎖,死死禁錮在會議室內每一個人的心頭,以及那破碎的長桌、滿地的狼藉和東倒西歪、心神受創的眾人。
那株古老的桂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風暴,在路鳴澤消失的刹那,無風自動,滿樹金黃的桂花如同被無形之手搖落,紛紛揚揚,灑下一場溫柔而哀傷的雨,輕柔地覆蓋在繪梨衣身上,覆蓋在她懷裡的小鴨子和小熊貓身上。
路鳴澤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朝露苑那株老桂樹下,如同融入樹影的一部分。他熔金的眼眸深處,先前肆虐的風暴已經平息,沉澱為一片冰冷幽邃的寒潭。他低頭凝視著蜷縮在青石上、抱著玩偶沉沉睡去的繪梨衣。
夕陽的金輝穿過稀疏的枝葉,在她沾著泥痕和淚痕的臉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陰影,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和恬靜。
不能再有下一次了。路鳴澤無聲地宣告。他緩緩抬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向下,對準了整個朝露苑。沒有吟唱,沒有言靈的低吼,隻有一種絕對意誌的無聲凝聚。
嗡——
空氣發出低沉而宏大的共鳴,仿佛古老的梵鐘在靈魂深處敲響。以路鳴澤的掌心為中心,一圈肉眼可見的、淡金色的漣漪驟然擴散開來,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漣漪所過之處,空間發生了奇異的扭曲和固化。
首先是環繞院落的四麵高牆。原本爬滿藤蔓的灰白牆麵,瞬間變得如同最純淨的水晶般剔透,卻又堅固得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極限。藤蔓依舊翠綠,卻仿佛被凝固在了永恒的瞬間,葉片上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陽光透過這水晶般的牆壁,折射出絢爛迷離的光暈,將整個院落籠罩在一片夢幻的光彩之中。牆不再是阻隔視線的屏障,而成了隔絕內外、堅不可摧的絕對壁壘。
緊接著,是地麵。茵茵綠草和鋪陳的鵝卵石小徑,如同被賦予了生命,流淌起柔和的、水波般的淡金色光紋。光紋在地麵緩緩流淌、交織,最終形成一個龐大而繁複的煉金矩陣,其核心符文古老而神聖,蘊含著“守護”、“隔絕”、“淨化”的至高法則。站在上麵,能感受到一股溫和卻沛然的力量從腳底湧入,撫平一切焦躁和不安。
最後,是頭頂的天空。無數細碎的光點憑空浮現,如同夏夜被驚擾的螢火蟲群。它們迅速彙聚、凝結,化作一片片半透明的、流轉著七彩光華的櫻花花瓣。
這些花瓣並非實物,而是純粹能量與規則的具現,它們無聲地飄落,卻並未觸及地麵,而是在離地數米的空中形成了一層流轉不息、美輪美奐的穹頂。
陽光透過這櫻花穹頂,灑下溫暖而柔和的光芒,隔絕了外界一切的窺探、噪音和惡意。整個朝露苑,仿佛被一個巨大的、發光的、流動的櫻花琥珀溫柔地包裹其中,靜謐而永恒。
做完這一切,路鳴澤才放下手,目光再次落在繪梨衣身上。看著她在絕對安全的結界中,抱著那隻係著中國結的小熊貓,睡得像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眼中最後一絲戾氣也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守護意誌。
他最後看了一眼這片被自己親手打造成世上最堅固搖籃的院落,身影如同水墨般淡去,徹底消失在飄落的、永不凋零的櫻花光雨之中。隻留下那句如同詛咒又如同誓言的話語,在女媧家的每一個角落,在每一個知情者的靈魂深處,冰冷地回蕩:
“掉一根頭發…殺多少人…”
朝露苑內,櫻花流轉,光華璀璨,繪梨衣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了蹭懷裡小熊貓柔軟的絨毛,嘴角微微彎起,仿佛夢見了遠方的路明非。而牆外的世界,風暴正在彙聚,方舟已然啟航,駛向那被血色狂歡籠罩的未知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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