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的聯合中心彌漫著鬆針和止痛藥膏的混合氣味。羅德曼坐在更衣室角落，用牙齒撕開一包冰袋敷在右膝上。昨晚的平安夜派對留下的不隻是頭痛——帶來的"墨西哥特調"讓他的胃裡像有隻刺蝟在打滾。
"你聞起來像龍舌蘭酒廠爆炸了。"皮蓬扔過來一罐能量飲料。
羅德曼接住罐子，冰涼鋁皮貼著手掌："新古龍水，叫"節日氣氛"。"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撞開。喬丹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來，紅色聖誕毛衣上粘著幾根鬆針。他手裡拎著個印有公牛隊徽的禮物袋，直接扔到羅德曼膝蓋上。
"早點喝完，"喬丹脫下毛衣，露出下麵的訓練服，"省得賽後吐在我鞋上。"
禮物袋裡是六瓶迷你裝威士忌，瓶身貼著"喬丹私藏"的標簽。羅德曼擰開一瓶灌下去，灼燒感暫時壓住了胃裡的不適。
菲爾像聖誕老人般出現，隻不過他的紅袍子是球隊訓練服，胡子也沒那麼白。"孩子們，"他拍了拍戰術板，"今天爵士隊送了份聖誕禮物。"
投影儀在牆上投出一段錄像：爵士隊的新訓練設施，牆上掛著巨大的數據屏幕，實時顯示球員的生理指標。有個鏡頭掃過實驗室白板，上麵寫著"91號應對方案：感官過載"。
"他們要在比賽中用高頻噪音和強光。"科爾擔憂地調整著護膝，"聯盟允許嗎？"
喬丹用繃帶纏著手腕："聯盟允許斯特龍穿那雙可笑的熒光鞋。"
熱身時，羅德曼注意到球場邊多了幾台奇怪的設備。當他在底線練習跳投時，某個黑色箱體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籃球脫手砸中了裁判的後腦勺。
"意外。"羅德曼對捂著頭的主裁聳聳肩。
比賽開始後，小動作升級了。每次羅德曼準備搶籃板，爵士隊的替補席就會亮起刺眼的閃光。馬龍的防守動作變得詭異——他不再試圖阻擋，而是不斷用手掌拍擊地板，製造令人煩躁的節拍。
第二節暫停時，羅德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們在我腦子裡打碟。"他對喬丹說。
喬丹遞給他一副特製耳塞："菲爾準備的。"
耳塞裡有微弱的白噪音，勉強蓋過乾擾。但更麻煩的是馬龍的新策略：他不再卡位，而是像影子般貼著羅德曼，每次身體接觸都精準地撞擊舊傷部位。
"誰教你這麼打的？"羅德曼在第三次被撞到淤青處時間道。
馬龍露出白牙："肌肉記憶。"
下半場，羅德曼開始反擊。他放棄常規卡位，轉而用摔跤動作糾纏馬龍。當閃光再次亮起時，他突然扯下耳塞，對著爵士替補席大吼："來點新花樣！"
這個舉動似乎擾亂了對方的節奏。爵士隊的配合出現微妙斷層，斯托克頓的傳球開始失誤。羅德曼趁機連續搶下三個進攻籃板，助攻喬丹命中三分。
"以毒攻毒？"回防時喬丹問。
羅德曼舔了舔開裂的嘴唇："以瘋克瘋。"
第四節最後兩分鐘，分差隻剩1分。爵士隊進攻，羅德曼注意到場邊設備再次亮起。但這次他提前行動——放棄防守位置，直接衝向設備操作員。
混亂中，球傳到馬龍手裡。他起跳扣籃的瞬間，羅德曼從三米外飛身撲來，手指堪堪撥到籃球。球砸在籃筐邊緣彈起，被皮蓬搶到。
快攻中，羅德曼跑在最前麵。皮蓬的長傳劃過半場，他接球時發現馬龍已經回防到位。沒有時間思考，羅德曼做出了全場最瘋狂的舉動——他閉上眼睛，憑感覺拋出勾手。
球在空中劃出離譜的弧線，砸在籃板側沿，反彈入網。
爵士主場陷入死寂。羅德曼落地時踩到馬龍的腳，右腳踝傳來劇痛。但他隻是咧嘴笑了，對著鏡頭比出開槍的手勢。
加時賽成了個人秀。腳踝受傷的羅德曼反而更加瘋狂，他用各種反常規動作搶籃板，甚至有一次直接坐在馬龍背上把球撥給隊友。當終場哨響起時，記分牌定格在108105。
更衣室裡，隊醫正在處理羅德曼腫成饅頭的腳踝。"韌帶撕裂，"醫生搖頭，"至少休息兩周。"
喬丹扔過來一瓶威士忌："敬瘋子。"
羅德曼灌了一口，酒精灼燒著喉嚨："他們還是沒明白。"
"明白什麼？"皮蓬問。
"機器會故障，"羅德曼指了指自己心口，"瘋狂永遠可靠。"
回芝加哥的專機上，羅德曼撐著拐杖走過通道。經濟艙有個小孩怯生生遞來一張聖誕卡："我爸爸說你是聯盟最討厭的人。"
羅德曼用沒受傷的腳單腿站立，在卡片背麵簽了個歪扭的"91"："告訴你爸爸，聖誕老人討厭說真話的人。"
飛機降落時，芝加哥正飄著細雪。羅德曼透過舷窗看見聯合中心的輪廓，屋頂的積雪像頂白色聖誕帽。
公寓裡堆滿了球迷寄來的聖誕禮物——大部分是止痛藥和冰袋，也有幾瓶高級威士忌。的禮物最特彆：是個電子相框，循環播放著羅德曼今天閉眼進球的瞬間，下方字幕寫著"聖誕奇跡"。
羅德曼把相框扔進沙發，打開喬丹送的威士忌。酒精滑過喉嚨時，腳踝的疼痛變得遙遠。電視上正在播放體育新聞，馬龍在采訪中說："那球純粹是狗屎運。"
電話響起，是菲爾。"《道德經》第45章，"禪師的聲音帶著笑意，"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羅德曼望著窗外的雪景："說人話，菲爾。"
"最完美的表現看起來總有缺陷，"電話那頭頓了頓，"就像你今天的閉眼投籃。"
掛掉電話，羅德曼發現威士忌瓶底沉著個東西——是枚子彈造型的瓶起子，刻著"給閉眼也能命中的人"。
雪越下越大，覆蓋了芝加哥的街道。羅德曼單腳跳到窗前，腳踝的繃帶滲出些許血跡。遠處，聯合中心的燈光在雪幕中暈開，像盞指引瘋子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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