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羽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焦急,定了定神後,緩緩開口說道:“祖主任,是關於老賀的事兒,恐怕得跟您仔細說說。您也曉得,老賀今天打著您的旗號,去給看守們送慰問品,本想著是聯絡聯絡感情,可誰能料到,這事兒居然鬨得這麼大。”說著,張羽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著祖峰的表情。隻見祖峰原本堆滿熱情笑容的臉,瞬間如同被寒風吹過,閃過一絲極難察覺的陰霾,但那陰霾轉瞬即逝,很快又恢複了那副關切備至的模樣。
“哦?究竟怎麼個鬨法?你且詳細說來。”祖峰的聲音依舊溫和,可那微微眯起的眼睛裡,分明多了幾分警惕,如同察覺到危險的獵豹。
張羽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接著說道:“我剛從治安隊一個相熟的朋友那兒好不容易打聽到,老賀實際上是借著慰問的幌子,偷偷去慰問前任主席鄢楚的侄子鄢子燁,因為他有個朋友認識鄢子燁,想知道他怎麼樣了,老賀那性格你也知道,出了名的愛管閒事,就把這事大包大攬。結果呀,被那個許縱隊長給識破了,他精心設下圈套,就等著老賀往裡鑽,這不,一下子就把老賀給抓了個正著。現在老賀正被關著嚴刑拷打呢,許縱非要問出背後到底是誰指使的不可。”
祖峰眉頭猛地一皺,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神中閃過明顯的惱怒,忍不住低聲罵道:“這個賀國安,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什麼閒事都要摻和一腳,真讓人不省心!關鍵他怎麼敢打著我的旗號乾這種蠢事?這不是活生生地把我往火坑裡推嗎?”嘴上雖這麼說,祖峰心裡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在快速地盤算著這件事對自己的影響。他太清楚許縱的手段了,那可是出了名的狠辣,萬一賀國安扛不住嚴刑拷打,把自己供出來,那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前途,可就真的毀於一旦了。
張羽見狀,趕忙趁熱打鐵:“祖主任,我完全明白您現在的難處。但所幸現在老賀一口咬定這是他自己一個人的主意,沒把您供出來。我跟老賀共事這麼久,知道他這人挺仗義的,應該不會輕易鬆口。可許縱那手段,您是再清楚不過了,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萬一老賀真頂不住……”張羽故意停頓下來,沒有把話說完,但其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祖峰麵色瞬間變得陰沉,像困獸一般在原地來回踱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上。他的內心正經曆著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一方麵,他實在不想卷入這趟渾水,畢竟這事兒風險巨大,一旦處理不當,自己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可另一方麵,要是賀國安真的扛不住,把自己供出來,他這麼多年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這是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過了好一會兒,祖峰終於停下腳步,緩緩走回沙發旁,重新坐了下來。他臉上再次掛上了那副招牌式的笑容,隻是這笑容此刻看起來格外牽強,仿佛是硬生生擠出來的。他看著張羽,緩緩說道:“小張啊,你說咱們該怎麼應對這事兒呢?你平時腦子靈活,點子多,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張羽見祖峰有了那麼一絲鬆動的跡象,心中不禁一喜,趕忙說道:“祖主任,依我看,咱們絕對不能坐視不管。老賀既然是打著您的旗號去做這件事的,一旦他撐不住,把您給牽連進去,那後果不堪設想。現在許縱那邊還不確定您跟這事兒有沒有關係,咱們必須得抓住這個時機,想辦法在他徹底查清楚之前,把老賀救出來,隻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把影響降到最低。”
祖峰微微點頭,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你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可你也知道,許縱那邊實在不好對付啊,他向來鐵麵無私,手段強硬,想從他手裡救人,談何容易。”祖峰心裡其實是對許縱背後的勢力有所忌憚,擔心自己貿然插手,不但救不出人,反而會引火燒身,把自己也搭進去。
張羽怎會不明白祖峰的顧慮,他繼續勸說道:“祖主任,您在基地人脈廣泛,各方關係都打點得妥妥當當,肯定有辦法解決這個難題。而且,老賀在食堂這麼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為咱們食堂做出了不少貢獻。咱們要是眼睜睜看著他因為這事兒丟了性命,實在是於心不忍啊。再說了,要是老賀真出了事,食堂的兄弟們要是知道他是為了您才去的,恐怕會寒了大家的心,以後您在食堂想要再樹立威望,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張羽再次適可而止,他深知祖峰最在乎自己在基地的地位和威望,這一招應該能戳到他的痛處。
祖峰的臉色果然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心裡很清楚,張羽說得沒錯。要是這事兒處理不好,自己在食堂的人心可就散了,以後想再像以前那樣掌控局麵,可就難如登天了。
“小張,你先彆急。容我再仔細想想,這事兒可不能衝動行事。”祖峰靠在沙發上,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敲打著扶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表麵上,他依舊維持著沉穩冷靜的模樣,可內心早已如波濤洶湧的大海,各種念頭此起彼伏。他既想保住自己來之不易的地位和前途,又實在不想輕易去冒這個險。在這利益與風險之間,他必須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而張羽則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祖峰,心中默默祈禱他能儘快下定決心,出手營救賀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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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峰靠在沙發上,手指依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著扶手,眼神卻有些遊離,思緒完全沉浸在對各種利弊的權衡之中。過了半晌,他微微抬起頭,目光落在張羽身上,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緩緩說道:“小張啊,你剛才說的這些,我都聽進去了。老賀這事兒,確實棘手得很。不過呢,許縱那邊的態度,咱們還得再好好探一探。畢竟,貿然行事的話,很可能會適得其反,把事情搞得更糟。”
張羽聽出了祖峰話裡的推諉之意,心中焦急如焚,但又不好直接催促,隻能順著祖峰的話說道:“祖主任高見,許縱那邊確實得謹慎應對,絲毫馬虎不得。隻是,老賀現在還在他們手裡,每多耽擱一秒,就多一分危險呐。我想著,祖主任您人脈這麼廣,能不能先通過一些可靠的渠道,去跟許縱通通氣,摸摸他的底,探探他到底想怎麼處理這事兒,對咱們這邊又了解多少。”
祖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小張啊,這通氣的事兒,可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稍有不慎,就可能把自己搭進去。許縱是什麼人,咱們都清楚,他背後可是有羅主席撐腰的。萬一這事兒處理不當,觸怒了羅主席,那後果……”祖峰沒有把話說完,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眼神裡透露出一絲深深的擔憂。
張羽心裡明白,祖峰這是在找借口,但他還是不死心,繼續勸說道:“祖主任,我完全懂您的顧慮。可您再想想,老賀現在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這其實是在給咱們爭取機會啊。要是咱們能趁這個時候,把他救出來,不僅能保住老賀的命,也能把這事兒的影響壓下去。而且,祖主任您要是能出麵解決這事兒,食堂的兄弟們知道了,肯定會對您更加敬重,您在基地的威望那肯定會更上一層樓啊。”
祖峰聽到“威望”二字,眼神明顯一動,似乎有些心動。但他很快又恢複了鎮定,靠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沉吟片刻後說道:“嗯……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呢,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這樣吧,小張,你先回去,讓我好好想想。畢竟,這事兒牽扯太廣,不能草率行事。”
張羽心裡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緊,否則隻會適得其反。他無奈地站起身來,微微躬身說道:“好的,祖主任。那您先考慮考慮,我等您的指示。隻是,老賀那邊……還請祖主任儘快拿個主意,晚了怕真的生變故啊。”
祖峰點點頭,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知道了,你先去吧。這事兒我心裡有數。”
張羽無奈,隻得告辭離開。他剛走到門口,祖峰突然開口說道:“小張啊,這事兒你先彆聲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傳出去,對誰都沒好處。”
張羽回頭,連忙說道:“祖主任放心,我明白輕重。”說罷,便輕輕帶上了門。
門關上的那一刻,祖峰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陰沉。他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方麵,他實在不想因為賀國安的事兒得罪許縱和羅主席,從而影響自己的仕途;另一方麵,他又實在擔心賀國安真的扛不住,把自己供出來。這事兒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讓他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哼,這個賀國安,真是個麻煩。”祖峰低聲咒罵道。但他也清楚,這事兒既然已經發生了,逃避肯定不是辦法,必須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他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閉,腦海中開始飛速地盤算著各種可能的解決方案,試圖在保住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把這事兒圓滿解決。
祖峰坐在沙發上,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仿佛能夾死一隻蒼蠅,內心正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天人交戰。思索良久,他覺得直接向許縱挑明與賀國安毫無關係,倒是能迅速撇清自己,可這無疑是將賀國安往絕路上逼,張羽那邊肯定也會因此徹底得罪。畢竟張羽在食堂管理方麵確實有一手,把食堂打理得井井有條,失去這樣一個得力下屬,著實有些可惜。但在自身利益麵前,祖峰心中的天平還是漸漸傾向了自保。
“哼,不能因小失大。”祖峰低聲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決定要想出幾條毒計,既能讓自己置身事外,說不定還能借此立下大功,在羅主席麵前再添幾分好感,進一步穩固自己在基地的地位。
祖峰起身,緩緩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基地裡來來往往的人群,心中的毒計逐漸成形。他想,先放出消息,就說賀國安平日裡就對基地管理心懷不滿,總是抱怨這抱怨那,此次營救鄢子燁完全是他個人的極端行為,與食堂乃至祖峰本人毫無關聯。同時,暗示許縱賀國安背後可能隱藏著一股更大的反叛勢力,煽動許縱加大對賀國安的審訊力度,最好能讓賀國安咬出幾個“同黨”來,這樣既能轉移許縱對自己的懷疑,又能顯示出自己提供線索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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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張羽,祖峰打算找個機會單獨安撫他。以張羽對賀國安的深厚情誼,直接舍棄肯定會引發張羽的不滿,說不定還會生出禍端,影響到自己在食堂的管理。祖峰決定先穩住張羽,對他許下一些空頭承諾,比如未來食堂的發展規劃裡給他更多的權力和利益,讓張羽覺得祖峰還是重視他的,隻是賀國安這事兒實在棘手,自己也是有心無力。等這陣風頭過去,再找個合適的由頭給張羽安排個閒職,慢慢削弱他的影響力,徹底將他掌控在股掌之間。
想到這裡,祖峰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堪稱完美,既能保全自身,又有機會立功晉升,至於賀國安的死活,以及張羽可能產生的不滿,在他眼中都已不再重要。
祖峰匆匆回到辦公桌前,一屁股坐下,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憂慮。他不假思索地伸手抓過電話,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如飛般按下那串早已熟稔於心的號碼。聽筒裡傳出單調的“嘟嘟”聲,每一聲都似重錘,狠狠敲擊在他此刻緊繃的神經上,讓他的心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喂,治安大隊辦公室,請問您哪位?”
祖峰趕忙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且溫和:“您好您好,我是食堂的祖峰祖主任。請問許縱許大隊長在嗎?我有點十萬火急的事兒想找他。”
對方稍作停頓,禮貌回應:“祖主任您好,許隊友這會兒正在忙,暫時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祖峰眉頭微微一蹙,心中暗忖,此事太過棘手,電話裡實難詳述,必須當麵與許縱溝通才穩妥。於是,他斟酌著言辭說道:“是這樣的,事情比較複雜,電話裡恐怕說不清楚。我想跟許大隊長預約個時間,當麵跟他商量些要事,不知是否方便幫忙安排一下?您看許處長什麼時候有空,我隨時都可以過去。”祖峰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地用手指用力敲擊著桌麵,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急已經快要按捺不住。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祖主任,許隊友的日程安排得比較滿,我得先查看一下他的時間表。您看今晚八點左右,許處長在辦公室,這個時間您方便過來嗎?”
祖峰聽聞,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忙說道:“方便方便,太感謝您了。那就今晚八點了好了,我準時到許大隊長辦公室。還麻煩您跟許大隊長說一聲,就說我有極其重要的事情,務必與他麵談,事情緊急,刻不容緩。”祖峰語氣誠懇,幾乎是在哀求對方,生怕對方沒能領會此事的緊迫性。
“好的,祖主任,我會轉告許隊長。您今晚準時過來就行。”對方回應道。
“好好好,再次感謝您。那先不打擾您了,晚上見。”祖峰說完,小心翼翼地掛斷電話。
放下電話後,祖峰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雖然隻是預約到了與許縱見麵的機會,但這至少讓他覺得自己朝著擺脫困境邁出了第一步。他開始在腦海中反複琢磨見麵時的說辭,怎樣才能既撇清自己與賀國安的關係,又能讓許縱覺得他是真心實意幫忙,甚至借此立下功勞,鞏固自己在基地的地位。然而,他並未意識到,自己這一係列出於自私自利的舉動,極有可能引發一係列超乎他想象的複雜後果,而這些後果,正如同潛藏在暗處的洶湧暗流,隨時可能將他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他沉浸在自己的算計之中,卻不知危險正悄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