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檢查繩索的磨損程度，確保每一處繩結都牢固可靠；
清點氧氣瓶的存量，計算著能支撐的最長時間，每一個動作都精準而熟練，仿佛這半年的絕望與崩潰從未存在過。
他仿佛又變回了那個可靠的撈屍人。
隻是這一次，他要打撈的不是彆人的親人，而是自己的愛人。
“收拾裝備。”白尋的聲音打破沉默，“兩小時後出發。”
正準備自己再次下海的趙空生猛地抬頭，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難以置信：“你們……”
他沒要求他們去。
棠溪塵也正在檢查符籙，聞言抬頭，語氣也認真道：“不僅是為了你們，就憑那句‘引有靈氣的人陪葬’，我們也不可能不管。”
他說得輕描淡寫，仿佛隻是在討論明天的天氣，手上的動作卻非常認真。
陸厭已經整理好了一背包法器遞給於洋，因為來旅遊時，大家都把許多東西讓棠溪塵都塞進耳墜裡了，如今才隔了幾天，又得翻了出來。
他把他們的東西都分出去後，才走到趙空生麵前，給他遞過去一條他們白天烤的烤魚，“吃。”
雖然有些冷了，可是也比餓著強。
趙空生顫抖著手接過，突然發現這些人不是在客套，他們真的在準備下海。
那個叫於洋的年輕人甚至從帳篷裡拖出幾個專業潛水裝備箱，還指著快艇說：“你會不會？我們幾個不太行。”
“我會……”趙空生嗓音沙啞，“可……我，我已經很感激你們幫忙招魂了……”
他並不想連累彆人。
白尋頭也不抬地調試氧氣瓶：“都說了我們不是為你。”
他頓了頓，繼續聲音溫和的說：“煉屍邪術害人的壞東西，都必須鏟除。”
“可是……”趙空生看著這些素不相識的年輕人，突然哽咽得說不出話，半年來他見慣了冷漠與欺騙，此刻這份不求回報的善意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棠溪塵走到他身邊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才我道侶給你愛人喂了三顆補魂丹，足夠支撐他的魂魄七日不散。”
他指了指海麵，“所以我們還有時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吃東西，然後休息一會兒，我們馬上出發。”
趙空生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可棠溪塵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卻不容拒絕。
“快找到他了，”棠溪塵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不能死在半路吧？”
那雙眼睛裡透出的理解讓趙空生怔住了，那不是普通的安慰，而是經曆過同樣絕望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趙空生愣愣地點頭，突然抓起烤魚狼吞虎咽地塞進嘴裡。
冷掉的魚肉又腥又硬，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似的，機械地咀嚼著，吞咽著，仿佛這樣就能更快地恢複力氣，更快地回到海裡，更快地……
找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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