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月英捧著一卷《考官職責》疾步而入,竹簡便簽上還沾著校正時的朱砂,蹭了點在鼻尖,像顆小紅痣。
"啟稟陛下、太後,"她的象牙笏板輕點青磚,"工科女徒已改良了閱卷用的"朱墨雙色筆",男考官用朱筆,女考官用墨筆,互不相擾。筆杆刻著"經緯分明",是用織錦的雙色提花原理做的——男筆杆雕箭簇,女筆杆雕織梭,一看就分得出。"
她展開的竹簡上,還畫著筆的剖麵圖:"筆尖是牛角做的,男筆粗,女筆細。前兒有男考官想混著用,剛寫下一個字就被認出來了,女考官們笑得直拍桌子。"
未時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陳阿嬌的織錦披帛上投下光斑,像撒了把碎金。
劉妧望見太後鬢邊的赤金簪正隨著她翻看報名冊的動作輕晃——那簪子新綴了顆女考官送的"衡文珠",用朱墨錠與竹簡熔鑄而成,透著股沉靜的光。簪尾還吊著個小算珠,是趙巧兒特意加上的,說"算賬得精準,閱卷也一樣"。
殿外忽然傳來爭執聲,"讓我進去!我要見陛下!"夾著貢院差役的嗬斥:"哪來的野丫頭,敢闖宮!"
是平陽侯家兒媳帶著個穿儒衫的女考生奔入,考生懷裡抱著的不是繡囊,而是裝著算籌的竹盒,盒角磕掉了一塊,露出裡麵磨得發亮的算籌。
"陛下!太後!"女考生撲通跪倒,頭上的布巾掉在青磚上,露出滿是風霜的臉,顴骨上還有戈壁曬出的紅暈,"我是漁陽李氏女兒,叫李珠。想考算學科,可貢院不讓女子進正門,說"隻能走側門的雜役通道"!"
她舉起竹盒,聲音發顫卻透著倔勁:"我姐姐就是李月,在西域...在西域沒回來。這是她用的算籌,當年她就是靠這算籌,算出月氏人的盾牌陣弱點的。我要帶著它考中,完成她的心願。"
陳阿嬌立刻招來貢院令,珍珠瓔珞蹭著李珠粗糙的手掌,像母親摸女兒的手:"傳哀家的令!貢院各門皆對女考生開放,再敢阻攔,杖責三十!"她瞪著貢院令,"你去告訴把門的,當年王瑩帶女徒破敵時,走的是玉門關正門,這些女考生,也配走貢院正門!"
衛子夫忽然上前一步,將一卷《貢院衝突錄》捧到禦前。
"太後,陛下,"她指尖點著冊中朱批,"魯郡儒生在貢院門前撒鐵釘,說"女子應試,汙了文曲星",卻被女考生用算學算出撒釘軌跡——她們量了鐵釘的間距,沿著稀的地方走,反將儒生困在自己撒的釘陣裡,引得路人直笑,說"這才是算學的用處"。"
賬冊末頁貼著張草紙,是李珠畫的"貢院鬥儒"圖,幾個儒生踮著腳在釘陣裡跳,旁邊女考生們正用算籌丈量,旁邊寫著:"我用算學算他步數,他走三步就踩著自己撒的釘,跑不了。"
申時的更鼓敲過,"咚——咚——"兩聲悶響,像敲在人心上。
劉妧望著案頭新送來的《科舉防弊冊》,冊裡記著女徒們發明的"糊名法"——用織錦的"通經斷緯"法遮擋考生姓名,把卷首的名字縫進錦緞套裡,閱卷時拆開,放榜時再縫上。錦套上還繡著編號,像織錦的批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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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早上收到的黃月英密信,信裡說已用工科知識改良了號舍通風,在牆角開了"經緯窗",讓女考生免受悶熱之苦:"就像織錦要留透氣的網眼,考場也得透氣才行。昨兒試了試,風從窗格斜著進來,正好吹到考生手邊,寫起字來不淌汗。"
陳阿嬌突然將一疊錦書推到她麵前,彩線織著的是考生準備場景:女徒在燈下算題,男童為她們研磨,母親用織錦做考籃,籃裡裝著胡麻餅和算籌。最末一幅繡的是張婆給孫女丫蛋塞餅子,丫蛋背著考籃回頭笑,辮子上還係著錦緞蝴蝶結。
"這是西市繡娘新創的"科舉十二景","陳阿嬌指尖劃過錦書上的金線考籃,"明兒掛到各郡貢院去,讓天下人瞧瞧,我大漢考生如何衡才論技。前兒有個老儒說"女子應考是奇聞",繡娘就把他畫成了錦書裡的"守舊翁",戴著方巾瞪眼睛,引得考生們都來瞧新鮮,說"這不是申公博士嗎"?"
衛子夫捧來本皮麵賬本,封皮用金字寫著"大漢科舉錄",翻開第一頁便是考生籍貫表,其下記著各考生的專長:"趙春妞,織錦兼算學";"阿依莎,月氏語兼畜牧";"李珠,算學兼邊務"。每人名下都列著備考的艱辛與期望,李珠那欄寫著:"姐姐的算籌,不能白丟在西域。"
殿外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是新遴選的女考官們捧著考卷來了。她們穿著統一的湖藍色襦裙,裙擺繡著細小的算籌紋,手裡的考卷用錦緞捆著,係成蝴蝶結的樣子。
領頭的班昭跪在丹墀下,將一疊用錦緞封裝的樣卷舉過頭頂:"陛下,太後,這是按"糊名法"封好的樣卷,女考官已試評過,確能公允。"她掀開最上麵的錦套,露出裡麵的卷紙,"您瞧,名字處縫得嚴嚴實實,閱卷時隻看文章。"
樣卷的錦緞封麵上,用暗線繡著"唯才是舉",不仔細看瞧不出來,像極了女考官們公正的心。
酉時的宮宴擺在長樂宮的貢院旁。
陳阿嬌親自給李珠斟了杯麥茶,酒液在粗瓷碗裡晃出淺黃的光。她忽然指著貢院說:"瞧,那是文院女徒在月下布置號舍,說要按"八重錦"的保暖法鋪地,在稻草下墊三層錦緞,免得考生凍腳。趙巧兒正領著人量尺寸呢,說"每尺墊三寸錦,不多不少才暖和"。"
李珠捧著茶盞的手直顫,淚水滴在碗沿,濺起細小的水花:"要是早知道...我姐姐也能來考...她算學比我好,織錦也比我巧...當年她教月氏女子織錦,說"等和平了,咱就開個大織坊"..."
衛子夫用銀匙攪著案上的麥粥,輕聲道:"我讓少府算過,今歲女考生的路費,夠買五千石軍糧。可她們說,這點錢不算啥,能換來西域安穩,值了。蜀郡來的女考生還說,考上了就把織錦技法傳到西域,到時候蜀錦能換更多糧草,早把路費掙回來了。"
劉妧摸著案頭新刻的"衡才令"玉節,玉質溫潤,刻著"公平"二字。
她想起籌備科舉時的種種阻礙,忽然笑了。貢院的墨香裡,混著陳阿嬌鬢邊珍珠與李珠身上的麥稈氣息,像一曲公平選才的歌謠。
"去叫尚方署的匠人,"劉妧對侍女說,聲音裡帶著笑意,"讓他們照著"糊名法"錦封,鑄些刻著"經緯公平"的銅封,發到各郡縣的貢院去。"
陳阿嬌立刻接話,腕間的鐲子叮當作響:"這事哀家早盯著呢!昨兒見女考官用算學排考場,橫平豎直,排得比欽天監還準!趙巧兒說,按"考生人數除以號舍數",正好一人一間,不多不少。有個男考官不信,算到半夜,結果跟巧兒分的一模一樣,臊得臉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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