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捏著補書的錦線,線在指間繞了個圈,往阿星手裡塞:"心也一樣,連著連著,就分不開了——上次你用越人結繩法補的竹簡,比單股線牢三倍,這就是巧。"
阿星攥著線笑,辮子掃過案上的《鳥獸圖》,撕裂處的錦線閃著光。
長安西市的晨霧還沒散,駱駝的銅鈴"鐺啷"撞碎了寧靜。羅馬使者馬庫斯的商隊剛停在街角,駱駝背上的雕花大理石柱就戳得比酒旗還高,柱上的密涅瓦女神舉著長矛,眼窩深得像藏了星光,裙褶刻得能塞進半粒米。
"讓讓!讓讓!"挑著錦芯米的王老實撥開人群,米袋蹭過石柱,"這石頭人兒雕得倒俊,比西市的泥菩薩精細——就是看著太凶,能鎮住偷米的耗子不?"
馬庫斯轉過身,披風上的金線在霧裡閃,鼻梁高挺得快戳到王老實的鼻尖。"這是羅馬智慧女神密涅瓦。"他指著石柱,阿羅憾趕緊湊上前,絡腮胡蹭著馬庫斯的衣袖,翻譯得唾沫星子亂飛。
"聽聞漢家錦緞能織星辰,"馬庫斯忽然提高聲量,眼睛掃過圍觀的百姓,"特來求購"天祿閣"同款織法——不過說實話,羅馬的金線織錦,比你們的桑皮線亮十倍,你們的繡娘見過真金嗎?"
人群裡"嗡"地起了騷動。魯直的徒弟小張擠到前排,懷裡揣著今早剛織的錦樣,青底繡著北鬥七星,針腳密得能擋風。
"亮有啥用?"小張把錦樣往石柱上一貼,星紋在霧裡透著勁,"咱的錦能講故事。阿星用錦線編的星圖,連哪顆是牛郎星都標得清清楚楚,你這石頭人兒會說話不?"
馬庫斯挑眉,從行囊裡摸出琉璃棱鏡。陽光透過鏡片,"唰"地在地上投出七彩光斑,像把彩虹剪碎了撒下來,落在小張的錦樣上,星紋忽明忽暗,看得人眼暈。
"這鏡能分日光為七色,"他舉著棱鏡晃了晃,光斑跳在王老實的米袋上,黃澄澄的米粒染上虹彩,"配你們的錦緞,染出的色比天邊的霞還鮮。倒是你們的織法,能織出羅馬的幾何紋不?直棱直角的,你們的繡娘怕是手抖,織出來歪歪扭扭像桑枝。"
王老實趕緊往馬庫斯手裡塞了把錦芯米,米粒圓滾滾的泛著光:"彆嗆著。咱漢家錦有漢家的巧,羅馬鏡有羅馬的妙。"他忽然壓低聲音,像說啥機密事,"上次阿月用越人染法,織出的水紋錦,能映出人影,比你這鏡差不了多少——就是怕摔,沒你這玻璃結實。"
小張卻梗著脖子,指尖戳了戳光斑:"結實有啥用?上次天祿閣的琉璃鏡掉地上,碎得跟冰碴子似的,咱的錦線,扯都扯不斷!"他忽然一拍胸脯,"你敢不敢比一比?三日為期,用你的鏡,我的線,各織一幅"智慧圖",讓長安百姓評評——是漢家的線能連人心,還是羅馬的鏡隻會亮閃閃?"
馬庫斯笑了,棱鏡轉了轉,光斑掃過圍觀百姓的臉,有人驚呼,有人後退。"比就比。"他把棱鏡往腰間一彆,"羅馬的幾何紋,橫平豎直,像丈量土地的尺子,你們的繡娘要是能織出,我把這石柱留給天祿閣當鎮紙。"
"鎮紙?"小張忽然笑出聲,"這石頭連蟲蛀都防不了,哪比得上咱的芸香木鎮紙?上次周師傅用它壓受潮的竹簡,蟲見了都繞著走——你這女神像,能防蟲不?"
阿羅憾在旁笑得直抖,拉著王老實往後退:"有好戲看了,有好戲看了。上次波斯商隊跟越人比染布,最後把染料混在一塊兒,倒創出了新色,這次說不定......"
話沒說完,馬庫斯的駱駝忽然"嘶"地叫了一聲,前蹄刨著地,差點把棱鏡從他腰間顛下來。小張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棱鏡,指尖觸到冰涼的玻璃,忽然哼了一聲:"這玩意兒脆得像桑苗的芽,怕是撐不過三日比試——到時候可彆賴賬。"
馬庫斯拍開他的手,把棱鏡舉得高高的,光斑直晃小張的眼:"拭目以待。"
喜歡漢宮嬌華:帝女傳奇請大家收藏:()漢宮嬌華:帝女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