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過,喝茶方便。”馬庫斯用石頭壓著繩頭,“我那鋼錘吵,你多掛兩盞燈,照著路。”
“行,”阿羅憾往繩上係個小鈴鐺,“你一來鈴就響,我提前溫好酒,本地米酒,烈得夠勁。”
開春第十三日,市場試營的鑼鼓喧天,震得騎樓簷角銅鈴“叮鈴”亂響。
劉妧剛進東市,衣擺花紋跟著動——踩過食肆巷青石板,米糕樣子“騰”地冒出來;走到手工藝品街,竹器紋“唰”地展開,引得孩子們追著跑,喊著“看米糕!看竹筐!”
“這衣服的線是阿月新染的,用了越人草木灰,遇熱就亮。”她攏攏袖,“昨兒小宦試穿,走到油坊區還亮了油壺影子,逗得張屠戶喊‘比幌子還管用,省了半吊錢燈籠’。”
陳阿嬌站在騎樓下看燈籠,燈籠紙浸了桐油,透著暖黃的光,上麵的廣告用漢越文寫得熱鬨。
“王老實的米糕攤廣告畫著淌糖的米糕,注著‘熱乎出鍋,兩文一個’;張二嬸的畫著芝麻,寫著‘越人藤炭烤,香透半條街’。”她指著燈籠穗,“阿勇編的竹絲纏線,風一吹就轉,剛有個老漢問‘哪賣這米糕’,我指給他了。”
王老實的米糕攤前圍滿了人,蒸籠“突突”冒白氣,把他的臉熏得通紅。
“新做的瓷托盤,托熱糕不燙手!”他遞米糕,托盤底的“嘗新”二字沾了水汽,暈成淺紅,“阿月幫我畫的,說‘字軟乎乎的親切’,剛有個大嬸買五塊,給孫兒當晌午茶。”
有個紮羊角辮的小孩踮腳夠托盤,王老實塞給他塊小的,米糕渣沾在孩子嘴角。
“慢著吃,剛出鍋的——你娘昨兒還說,我這米糕配你家醃蘿卜乾才夠味,酸溜溜的解膩。”
旁邊張二嬸敲著胡餅鐺“哐當”響,餅香混著米糕甜氣飄得老遠。
“老王你彆搶客!”她往鐺裡撒芝麻,芝麻“劈啪”跳,“我的胡餅夾你家米糕,客人才不跑,剛有個大嬸要了一套,說‘比單吃強十倍,胡餅脆,米糕軟’。”
王老實樂了,用米糕鏟敲敲蒸籠:“那你得分我點利,用了我的米糕當餡!回頭多送你兩籠,試新口味——今兒摻了點越人帶來的椰絲,甜絲絲的。”
食肆巷裡,老錢的“家常食府”剛掛牌,木牌上的“家常”二字是阿月用線繡的,針腳胖乎乎的。
“今兒試營,賣漢地家常菜,配越人藤編餐具。”老錢掀鍋蓋,菜香裹著藤條清香湧出來,“你看這分餐盤,一格裝菜一格盛飯,不像以前混在一個碗裡,黏糊糊的不乾淨。”
越人阿勇往桌腿纏線,線是藍靛染的,纏得密密實實。
“這桌腿是老榆木,怕潮,纏上咱越人的‘防蛀線’,三年不生蟲。”他拍著桌子,“王大叔昨兒在這試吃,說‘比他家炕桌穩當,能放十個蒸籠’。”
有個戴方巾的食客指著牆上的菜單笑,菜單上畫著油麵條、胖包子,都是阿月的手筆。
“老錢,你這菜單畫得比寫的清楚,這碗麵看著就餓!”他指著包子圖,“這褶子畫得真像,我要兩個,褶子少了可不依!”
老錢撓頭笑,耳後的麵粉“簌簌”掉:“我不認字,阿月幫我畫的,說‘不認字的看畫也能點,連隔壁聾大爺都能指著圖要餃子’。”
手工藝品街的阿月織坊裡,藤條“簌簌”落青渣,她正教漢地媳婦編竹筐,筐沿纏著紅繩。
“這是越人的‘三股編’,繞一圈打個漢地‘吉祥結’,結實又好看。”阿月手指翻飛,藤條像活的,“張二嬸昨兒訂了十個,說裝胡餅‘透氣不軟,比木盒輕省’。”
有個胖媳婦手笨,藤條纏成疙瘩,急得臉紅。
“彆急,”阿月解著疙瘩,“這藤是經,線是緯,跟納鞋底一個理,經正了緯才順——就像咱娘們過日子,心齊了啥都順。”
秀兒舉著價簽來回走,簽上用漢越文寫著價,線繩繞貨架纏了兩圈,風刮不動。
“這價簽是老錢家的紙做的,浸了桐油,雨打不壞。”她給挑筐的老漢指筐子,“您裝菜選這個小的,編得密不掉葉子——阿月說,照著漢地菜籃改的,多了個提手,提著得勁。”
老漢捏著筐沿的繩笑:“這線軟乎乎的,提著手不勒,比我家竹筐強,我那老婆子提竹筐,手上繭子比核桃還硬。”
越人阿勇的竹器鋪裡,各式藤編器物擺得滿當當。有纏線的食盒,盒蓋嵌著漢地銅鋪首;有嵌漢玉的竹扇,扇骨是越人紫竹;還有照漢地樣式編的小竹凳,凳麵鋪著薄布,坐著不硌屁股。
“這食盒是給老錢食府做的,”阿勇指著盒扣,銅鋪首上是漢地雲紋,“用漢地銅鋪首配越人藤編,老錢說‘裝菜端著有麵子’。”
有個梳雙鬟的媳婦摸著竹扇笑,指尖劃過扇麵的漢地街景。
“扇麵畫的長安鐘鼓樓,編的越人‘萬字紋’,掛屋裡好看,夏天扇著有竹子香。”
阿勇撓頭,耳根有點紅:“阿月畫的,她說‘漢地的景配越人的編,才像一家人用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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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漫過市場時,陳阿嬌讓人搬來幾筐櫻桃,紅得像小燈籠,用阿勇編的竹盤裝著,盤底墊著漢地棉紙,不沾汁。
“嘗嘗鮮,試營的彩頭!”她往王老實手裡塞了一把,櫻桃汁沾在他手上,像抹了點胭脂,“你那米糕賣了多少籠?”
王老實數著銅錢,指尖沾著米糕粉,笑得合不攏嘴:“比往常多賣三成!張二嬸的胡餅也快賣完了,剛才來借我蒸籠騰地方,說‘她那筐裝不下了’。”
張二嬸拎著空鐺走過來,鐺沿還沾著芝麻:“明兒得多和點麵,阿勇說給我編個大筐裝餅,比木盆輕,我這老胳膊端木盆快散架了。”她往嘴裡丟了顆櫻桃,“酸溜溜的解膩,配胡餅正好,明兒跟老錢要兩筐當贈品。”
阿月和阿勇湊過來,手裡捧著塊新織的布,上麵繡著“百業興”三個字,字周圍繞著竹藤紋。
“剛織好的,掛市口,”阿月指著字,眼裡閃著光,“漢地的字配越人的藤紋,像不像這市場?你纏著我,我繞著你,才結實。”
掌燈後的建章宮,劉妧翻著秀兒送來的《試營錄》。錄末的畫上,王老實的米糕攤前排隊的人繞了彎,張二嬸的胡餅鐺冒著煙,阿月的織坊裡媳婦們笑得前仰後合。旁邊注著:“今兒的笑聲比鑼鼓響,明兒得多備貨,彆讓客人空著手走。”
陳阿嬌展開試營賬本,上麵的字是老錢寫的,歪歪扭扭卻清楚:“米糕兩百籠,胡餅三百個,竹器五十件……阿月的線賣得最好,漢地媳婦搶著買,說給孩子編肚兜‘軟和不硌肉’。”
衛子夫捧著《百業初興冊》進來,冊頁上沾著點麵粉和藤屑:“百姓說‘這市場看著親,不生分’,張二嬸還說要跟阿月學編竹筐,‘自家鋪子裡用著方便,學好了給孫女兒編搖籃’。”她指著紅圈,“老錢的食府加了張桌子,坐不下,有食客站著吃,說‘就衝這乾淨的分餐盤,站著也值’。”
劉妧拿起試營詔,印泥落在“百姓安樂”四個字上,紅得像剛出鍋的米糕,透著熱乎氣。
“明兒正式開市,讓阿勇多編些竹燈籠,”她望著窗外,市場的燈火像撒在地上的星,“再讓王老實和張二嬸搭個‘共慶棚’,賣‘胡餅夾米糕’,算咱這的招牌吃食,我也來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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