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心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蘇芷塞給他的那個打不開的銀懷表!難道……
他幾乎是本能地,用指尖隔著布料,用力按向那個硬物的位置,試圖感受它的形狀。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在他腦中炸開,仿佛有無數根燒紅的鋼針同時刺入太陽穴,瘋狂攪動。
眼前瞬間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跳躍的猩紅血絲覆蓋!
白光和血絲中,破碎的畫麵如同決堤的洪水般衝進他的意識:
灼熱的火焰,扭曲舞動的、如同血管般蠕動的暗紅色提線,刺耳的、金屬撕裂般的尖嘯。
一雙修長、骨節分明、卻沾滿黑灰和血汙的手屬於【悼亡人】)正死死地攥著一個東西。
那東西很小,看不清具體形狀,卻散發著刺目的白光和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接著,那雙手以一種近乎粗暴的、帶著絕望力量的姿態,猛地將那個發光的東西,狠狠塞進一個少女的胸口。
少女穿著素色的戲服,身形單薄,正是年幼時的蘇芷!
她的臉因為劇痛而扭曲,嘴巴大張著,發出無聲的、撕心裂肺的慘嚎。她的雙手徒勞地抓撓著那雙塞東西的手,纖細的手腕上青筋暴起!
畫麵最後定格在蘇芷那雙充滿痛苦、難以置信和……某種更深邃東西的眼睛上,然後,一切如同被重錘擊碎的玻璃,瞬間崩裂成無數碎片。
“呃啊——!”
林辰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哼,身體猛地一晃,眼前發黑,差點栽倒在地。他死死捂住劇痛的額頭,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怎麼了?”監管者警惕地看過來,手按在了腰間的武器上。
“……沒、沒事。”林辰強忍著腦中的翻江倒海和殘留的劇痛,勉強站穩,聲音嘶啞,“有點……頭暈。”
他低下頭,不敢讓監管者看到自己眼中翻湧的驚濤駭浪。
剛才那是什麼?閃回?記憶碎片?【悼亡人】在乾什麼?他把什麼東西塞進了蘇芷的胸口?那東西……是痛苦之源?還是……保護?
為什麼蘇芷的表情那麼痛苦?那眼神深處……除了痛苦,還有什麼?
還有……那個位置……他剛才摸到的硬物……是懷表嗎?為什麼懷表的位置會引發這種記憶?那懷表……和塞進蘇芷胸口的東西有關?
無數疑問像毒蛇一樣纏繞上來,啃噬著他的理智。他下意識地再次看向【老更夫】。
老人依舊在敲著梆子,哼著不成調的歌謠,渾濁的眼睛望著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察覺。
但林辰分明看到,在他起身離開時,老人敲梆子的節奏,似乎極其細微地……亂了一拍。
回到那個陰冷的排練場,林辰的狀態更差了。
頭痛的餘波還在隱隱作祟,精神上的衝擊更是讓他心神不寧。
他再次穿上那件沉重的風衣,站在慘白的射燈光圈下,試圖模仿影像裡的姿態。
動作依舊僵硬笨拙。但這一次,當他無意間抬手,做出那個向下虛壓的手勢時,指尖似乎殘留著觸摸硬物的冰冷觸感,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那雙沾滿血汙的手和少女痛苦的眼睛……
一種極其細微的、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如同冰冷的電流,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仿佛這件風衣的沉重輪廓,不再僅僅是壓迫,而是隱隱有了一絲……契合?一絲冰冷外殼下,某種沉寂力量的微弱共鳴?
就在這時,排練場入口的陰影裡,似乎有極其短暫的光線晃動。
林辰下意識地瞥了一眼。
一個穿著灰布書記員袍子、戴著兜帽的纖細身影,正靜靜地站在門框的陰影中。
兜帽壓得很低,隻能看到一小截蒼白的下巴和緊抿的嘴唇。是蘇芷!
她似乎隻是路過,或者例行公事地登記什麼。她的目光,正落在光圈中、穿著悼亡人風衣、笨拙模仿著的林辰身上。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林辰看不清她麵具下的表情,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在觸及他模仿姿態的刹那,猛地震顫了一下!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憎恨,而是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恍惚?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讓她痛徹心扉的影子?
緊接著,那目光深處,翻湧起一股幾乎無法抑製的、濃烈到化不開的痛楚!那痛楚如此尖銳,即使隔著昏暗的光線和冰冷的銀色麵具,也像冰錐一樣刺了過來!
然後,她猛地低下頭,兜帽的陰影徹底淹沒了她的麵容。她幾乎是立刻轉身,像受驚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門外的黑暗甬道中。
隻留下林辰僵立在慘白的光圈裡,心臟在胸腔裡沉重地撞擊著風衣的內襯,發出沉悶的回響。指尖殘留的冰冷觸感,腦海中少女痛苦的哀嚎,還有蘇芷那一眼無法言喻的痛楚……
扮演悼亡人這條路,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荊棘和未解的謎團之上。而深淵的回音,已然在腳下隆隆作響。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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